袁先生与何丛梅都是人精,一听这四个字就明白了萧绍棠的意思。
赵文松自身颇有学识,对这个主意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如今守卫冀州的兵将,都是从雍州调动过来的,他们的家人老小定然都还在雍州,若是我们能直接绕过去攻打雍州,他们的军心必定会动摇,到时候定然有人想要回援雍州,冀州这边就顾不上了。”
大齐的兵将还是军户制度,允许兵将的家属就近落户扎根,即使那些兵将原本不是雍州人,在雍州久了,他们的家人定然也有所迁移。
何丛梅向来走南闯北,在心里琢磨了一下,就开口道:
“按说这个主意十分不错,只不过想要绕过冀州去围雍州,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件事情我们必须思虑周全了才能去做,不然不但毫无效果,反而会兵力四散,于我们不利。”
从地势上来说,雍州几乎是被冀州整个包在了里面,无论从哪个方向过去,都要从冀州的地界内穿过。
“这正是此事的为难之处,所以才请各位前来相商。”
这个问题萧绍棠白成欢早就考虑过了。
秦军如今虽然人多势众,但若是分散各处,战线拉长,待到大齐各地的援军赶来,到时候战事更加激烈,死伤更多。
“此事,只能智取,不能硬拼。”
袁先生向来与萧绍棠心意相通,知晓他的意思,开口道。
“我们若是能不动声色的遣出一队人马潜入冀州,只要佯装出攻打雍州的迹象,就足以令冀州方寸大乱了。”
在场的几个人都沉默了一下。
这计划很好,可难就难在如何才能不动声色。
袁京可不是当初驻守虢州的晋王。
他不但兵法娴熟,练兵有素,为人更是机警,想要从他的眼皮子底下送出人马去,一个弄不好就是有去无回。
而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白成欢却一直在盯着赵文松看。
黑亮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带着一种幽深莫测的光芒,直盯得赵文松心头发慌。
“世子妃,您,您怎么这样看着末将?”
赵文松实在受不了她的目光,就问了一句,顺便还心虚的瞥了一眼世子殿下。
萧绍棠也发现了白成欢的目光,顿时脸色就有些黑了下来——赵文松也是一个粗鲁的军汉,不过比别人长得白一些,有什么可看的?!
白成欢却笑了笑,忽然问道:
“赵副将是否有一个胞弟,名为赵文柏?”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将赵文松吓得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世子妃,世子妃是在说笑吧,我哪里来的什么胞弟?”
白成欢见他这般急于否认的模样,也没有再当面揭穿他,而是站起身做主道:
“今日请袁先生与五哥过来,也是先将事情告知二位,时辰也不早了,袁先生与五哥多费心,想一想我们该怎么办。”
说完,独独盯着赵文松:
“赵副将留下来吧。”
袁先生与何丛梅都不知道白成欢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这一路行来,他们如今也不敢小觑了白成欢。
世子妃既然这么说,定然有些事情不能让他们知道。
两人就干脆利落地各自走了,留下一个赵文松忐忑不安的看着白成欢,与站在一旁脸色冷凝的萧绍棠。
“世子殿下,世子妃,可是末将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
“你不但有个胞弟叫赵文柏,你还有个胞兄叫赵文廷,现任雍州知府——我说的对不对,赵二公子?”
白成欢笑靥如花,赵文松却瞬间心惊肉跳——
她是怎么知道的?!
“世子妃,您……”
赵文松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萧绍棠故意冷笑道:
“好你个赵文松啊,你胞兄还是朝廷命官,你却屈居在我秦王府麾下,真是委屈你了!”
赵文松双肩彻底垂了下去,顿时垂头丧气起来:
“世子殿下与世子妃这是哪里听来的话……我,我也没想着瞒着世子殿下,这也没人问过末将啊!”
当年从家里出来,发誓靠自己独自闯出一番事业的时候,赵文松就再也没有对人说起过自己的身世来历,只简单地报了京城的户籍,也没有人对他详查。
白成欢见他终于承认了,也轻轻地舒了口气,道:
“赵副将跟着我们这么久,想必如今大名已经传遍京城,你就不怕家中人牵挂吗?”
当年先帝着意提拔赵文廷,就将赵文廷的身家底细一并跟萧绍昀说了。
她日日陪伴在萧绍昀身边,自然也是看过那份吏部文书的,只记得赵氏也是京城名门,兄弟三人,赵文廷走的是文官的路子,赵家三子赵文柏走的是武官的路子,唯有赵家二子赵文松没有记录。
对于当日的徐成欢来说,赵文松这个名字只是浩渺如烟的官吏家眷中的一个,她再次听到的时候,一时之间倒也没有在意,毕竟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多得很。
只是前几日赵文松屡次使用军中的信鸽送信,让她生了疑,在记忆里搜寻了一番,才想起来赵家的事情来。
且不论赵文松对秦王府够不够忠心,只说他的这层身份,就大有可为。
既然已经让他说了实话,白成欢也就自动退避,将掌控赵文松的权利让给了萧绍棠。
萧绍棠明白她的意思,心中不由得一暖——欢欢这是怕折损了他的威严吗?
岂不知道在他心里,她远胜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