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前,河南山东等地都陆续开设了徽商的胡一元、福记升等字号。
不过数日,淮河以北,徽商字号便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其中打头阵的便是茶木商号。
因为湖南叛乱,茶木商人损失惨重,为保货源,不得不向外开拓。
银行在南方失败,亏了上百万两银子,元气大伤,而百事行组织结构松散,被徽商们一冲即溃。
茶木商人背后有盐商资本撑腰,大把白银铺路,百事行各处分支纷纷倒戈,加入徽商阵营,已经断货许久的茶木商人终于在北方又获得了货源。
慑于两行威名,最早北上的胡一元等商号是走投无路下,抱着背水一战的心态的,却没想到两行竟如此不堪一击。
一时间,效仿者纷至沓来,待胤祚和柳子辉收到消息时,徽商北伐已成势不可挡之时。
这是两大利益集团的碰撞,已不是柳子辉一人所能控制的了。
与胤祚同时接到消息的子钰有些得意的朝自己哥哥道:“你看吧,两行根本不堪一击,我就说应该乘胜追击。”
“事已至此,已没了瞻前顾后的余地,既然战端已开,那便只能全力以赴了。”柳子辉坐在他最喜欢的凉亭内,背朝子钰说道。
“哥,你放心吧,我这就去安排。”子钰说完,便兴冲冲的走了。
留下柳子辉独自看着瘦西湖出神,眼中满是愁绪。
……
京师,云婉儿的车架刚刚入德胜门,坏消息便纷纷传来。
画儿在车内,一封封念着各地分行掌柜的来信。
“曹州府分行库银仅余二十万两,请总行调拨……”
“兖州府分行库银告急……”
“沂州府分行已有挤兑迹象,望总行同意暂时关张停业,同时调拨银两……”
画儿念到这看了眼云婉儿的脸色,放下信,恨声道:“这个姓柳的叛徒,学了王爷的本事,却反过来对付王爷。”
云婉儿眉头微皱,轻斥道:“不许胡说。”
画儿缩了缩脖子,接着又忧心忡忡的道:“掌柜的,现在要怎么办?”
云婉儿闭上眼睛,双眉微皱,显得有些痛苦。
“掌柜的……”画儿担心的轻叫了一声。
“告知几处分行,开启反挤兑措施,必要的话……闭门停业。”
“啊?”画儿低声惊呼,接着急道,“掌柜的,可银行开办至今,还从未闭门停业过呢……这……这不是……”
“饮鸩止渴?”云婉儿接上了话。
画儿不敢出声了。
云婉儿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这是饮鸩止渴啊,可眼下也没别的办法了,毕竟总行的库银……也不多了。”
……
济南城百事行分行中,山东百事行的行首们聚在一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其中尤以茶木两行的行首最为焦急。
“大掌柜,徽商此番来势汹汹,已连续吞并了十余个州府的木厂,再任其下去,恐怕木行要退出山东了。”
“吴掌柜,药行也是一样,福记升直接用大笔银子抢购药材,又与几个主产药材的村寨达成契约,甚至曹州、兖州、沂州的药行直接就被福记升买断了下来。此举不仅让我们利用战乱拖垮徽商的策略失败,而且还隐隐让他们愈发势大了。”
“大掌柜,文行、布行、茶行等也是如此,虽尚未受到波及,但还是早做准备为好。”
厅内众行首吵闹成一团,许久之后,吵闹声平息,众人都将望向了坐在上首正用手捏着额头的百事行大掌柜吴泽。
“长芦盐引购买如何了?”
吴泽问了句不相干的话。
自从晋商范家倒台后,百事行理所应当的接过了范家铜斤、盐运的生意,每年都要花大笔银子去采购盐引,再花大量人力物力将之行销内陆。
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但因为变现慢,在与徽商商战之时反成了累赘。
而铜斤盐引乃是官派的生意,不能如数采购贩运,还会被追责问罪,所以曾经范家的枷锁又套在了两行的头上。
厅中沉默片刻,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出来道:“掌柜的,长芦盐引已采购完毕,正在装车运往各省,最近的运往直隶,约莫十天内便有利银,最远的运往甘肃,要至少等上半年。”
直隶临海,长芦盐场就在直隶境内,本就是产盐大省,回款虽快,但利银却极薄,又是天子脚下,不可能随意拿捏盐价,一趟下来,能不亏本已算不错。
贩盐真正有利可图的,便是在山西以西的省份,越是离海远,盐价越是高昂,到了甘肃、青海一带,盐价甚至堪比等重黄金。
可现在的形式,已不容百事行等上这么许久。
立马就有人叫道:“半年?半年后整个山东怕都是徽商的天下了。”
那皮肤黝黑的汉子本是范家盐场管事,对盐务颇为熟悉,范家倒台后便投靠了两行,还被吴泽提拔为了百事行盐行行首,感念知遇之恩,对盐务颇为尽心尽力,可也因为是范家旧部,总受到其他行首的排挤。
此时,那黑汉子也语气不善的道:“半年还仅仅是车马运去的时间,要将盐销尽,还要另算时间,若要将白银运回,恐怕还需两个月。”
听了这话,木行行首当即跳脚道:“我看你就是故意拖延,现在正是急用银子之时,让出些许利银,将盐转手于别的商户运送,不久可以了吗?还是说整个北方只有你盐行一家有车马?”
那黑汉子冷哼一声:“铜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