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壤西门叫又阳门。
因又阳即双阳相重,按照八卦之理,阳极为阴,加上出西门不远,便有一条大江横亘,每到昼夜湿气弥漫,更添阴森之气。又阳门及平壤死门的说法便因此由来已久。
前段时间子时的西门惨叫声,全城都听的清清楚楚,更让这种说法添上了可怖的外衣。
近日,不少朝鲜百姓途径西门都能闻到浓郁血腥之气,更有甚者扬言自己在西门见到了成堆的血肉,铺天盖地,从城门涌入。
到了晚上,西门附近总有些怪异声音,因为在夜间,所以听的分外清晰,初听起来如狐狸低鸣,再听又如人在耳畔细语。
那声音飘忽不定,时隐时现,令人毛骨悚然,以至于几日以来,无人敢踏足西门附近。
就连不少守城的士兵都听到了夜间鬼叫,以至于谁都不愿去西门当差。
平壤很多官员都知道西门发生了什么,听说闹鬼时处理的也不够果断,所以一段时间后,闹鬼说法愈演愈烈。
这种版本的遇鬼故事层出不穷,城里百姓也愈加惊恐。
侍女绘声绘色的跟张玉贞道:“王妃娘娘,要说这西门怪事,却也不是空穴来风,有不少说法流传甚广,有个说法是半个多月前,有个乞丐在西门捡到了一个西瓜……”
“西瓜?这天气哪来西瓜?”张玉贞惊异道。
侍女道:“娘娘稍安勿躁,容婢子讲完。这乞丐知道西瓜金贵,也没敢吃,便拿去集市上卖,但他一个乞丐怕人说是他偷来的瓜,便用布盖着,在集市上鬼鬼祟祟寻摸卖家,刚好叫衙役看见了,一番盘问之下,乞丐说出来龙去脉,衙役便让他拿出西瓜看看,那乞丐慌了神,转身就跑,结果被衙役一刀砍死。一个乞丐偷窃西瓜本身就是杀头的重罪,况且转身逃跑也可能是叛军奸细,杀了也没什么。可没成想……”
侍女脸上浮现了一丝恐惧之色,咽了口口水道:“没成想,从那乞丐怀里掉出一颗死人头来,已经烂的不成样子……”
张玉贞皱眉道:“巡街的是哪个衙役?可还找的人?”
“是府衙的衙役,婢子派人盘问过,当天还跟着一个班头,加上在场百姓,很多人都目睹了这一幕,应当不是作假。”侍女道。
说话间,窗外已经入夜,初夏的晚风吹进房中,凉飕飕的。
张玉贞想了想道:“不过是那乞丐的一面之词,估摸又是赵世锡放出来的谣言。”
那侍女道:“王妃明鉴,不过这西门的怪事多得很,除却这人头瓜外,还有个叫小孩饭的怪事分外稀奇。”
张玉贞道:“讲讲看。”
“这事就在三天前,又阳门城墙根下的一个人家,每到三更半夜就传来孩子刺耳的哭叫,将周围街坊惊醒,而后很快戛然而止,两三天后,街坊上门理论,发现这家里居然没有孩子,那人家说自己的孩子出去玩了,街坊惊讶之余,晚上又听到孩子哭闹,第二天便报了官。
府衙派人来查案子,将他家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孩子,带队的班头觉得奇怪,拿来户籍册一查,发现这家人应有五个子女,于是将两个夫妇审问半天,也问不出孩子在哪,正巧来时的时候,这家人正在吃饭,班头一看碗里,竟是一截孩子的小指……”
“别说了。”张玉贞捂着胸口打断道。
“婢子该死!”侍女惊呼一声,跪下来。
“你做的很好……散布谣言的,你知道怎么做。”张玉贞皱着眉头说道。
“婢子明白。”
“退下吧。”
“是。”
待侍女退下后,张玉贞躺到床上,只觉得周身阴冷,西门那天的惨状在她眼前浮现。
张玉贞抱着一个枕头,将头蒙在被子里,那些景象如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她将目光移到床头,看到那半个香炉,总算觉得内心稍安了些,昏昏沉沉的便睡了去。
“王妃!王妃!六皇子殿下进城了!”侍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张玉贞朦胧中惊醒,喜道:“真的?快替我更衣,我要见他!”陡然间,张玉贞发现宫中灯火不知何时全部熄灭,黑暗中,她的侍女站在床前。
“你答应放我们一条生路的!”侍女冷冰冰的道,那声音非男非女,刺耳难听,分外可怖。
“你是谁!要犯上作乱不成!”张玉贞惊恐的喊道。
侍女身子往前一探,接着月光,张玉贞分明看到,侍女脸上长着点点尸斑。
张玉贞呼吸一窒,突然觉得胸口一痛,自己的胸膛已经被一只长着红色指甲的森然鬼手贯穿!
而后,张玉贞猛的惊醒!从床上坐起,全身汗如雨下,大口喘着粗气。
她惊恐的看着四周,宫殿内灯火明亮,那半个香炉还放在床头,自己身上完好,只是衣物都被汗水浸透,看来刚刚的只是一场梦。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侍女彩樱的声音:“王妃娘娘,婢子有要事禀告。”声音较低,像是在试探张玉贞有没有睡着。
张玉贞心中一紧,四处看了看,将那半个香炉藏在身后,随后屏住呼吸默不作声。
彩樱在殿外又唤了几声,始终得不到回应,便道了声:“王妃请恕婢子无礼。”
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走了进来,蹑手蹑脚的走到张玉贞床前,张玉贞刚要动手,彩樱吓得一声尖叫,随后惊恐的跪下:“王妃恕罪!婢子还以为王妃睡下了!”
张玉贞斥道:“谁派你来的!说!”
彩樱忙不迭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