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车一辆辆的出城,共计八千余辆马车,将城外的空地塞得满满当当。
马车走完之后,一些百姓自发的来到城门前送行,因为他们的亲人也在军队或者民壮之中
萨布素整军列阵,运粮车也排好了阵型。
送别的人群响起了压抑的哭声,远远能听见有人撕心裂肺的喊:“平安回来……”
深秋正午,齐齐哈尔西城门外,送行百姓哭成一片。
阿依慕身着蒙古正装,带尖尖的帽子,站在百姓前面,极目远眺,目光望向胤祚,也望向更远处的父汗。
“平安……”阿依慕喃喃自语。
胤祚在马上猛地回头,依稀可见天边人影。
大军先行,民壮随后,车辚辚,马萧萧,百姓缓缓相送。
“走吧。”阿依慕吩咐一声,身边的彩裳赶紧扶助她。
突然彩裳惊呼一声,伸出手指,指着远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阿依慕的心像被人猛地抓紧了,顺着彩裳的目光望去,只见天边一骑飞速奔来,枣红马,金黄甲,飒然如风。
一路穿过运粮的民壮和送行的百姓,到阿依慕面前勒马。
“跟我走!”
简洁,不容置疑。
阿依慕还没回过神来,身子已经被提到马上了,在城内城外无数军民百姓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随后传来一声呼哨,一道黑色身影从远处草原上奔去,它身后是五百匹奔驰骏马。
……
此去征讨葛尔丹,清军出兵十万余,分西中东三路,这个军力已是清朝国力能支撑的极限。
而葛尔丹兵力未知,至少应在五万之众,虽说是我众敌寡,但葛尔丹所部都是骑兵,且一人多马,又是主场作战处于守势,占尽了天时地利。
清军是步骑结合,故追击起来十分困难。
萨布素的东路军在三路大军中出发最晚,且路途最长,需要横穿整个喀尔喀蒙古,如果要照顾运粮车的速度,则需要至少用上一个多月的时间。
出大清国界,一路向西,森林渐渐减少,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草原,只不过风吹草低现牛羊的情形完全见不到。
绝大多数草都只能没过鞋面,加上已是深秋,草木枯黄,放眼大草原只能感到一阵死寂。
萨布素将守卫粮车的任务交给了胤祚,齐齐哈尔的五千人马,便被成五六个牛录的一个个小队,分别护在粮车左右。
每天行军五个时辰,只有早晚两顿饭,吃的都是粮车上即将霉烂的粮食,且每个人的配给都很少,胤祚都难以吃饱,就更别说那些出力气的民壮们了。
不过当看到萨布素每天也是如此时,就算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咽会肚子。
行军从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阿依慕每天乖的很,她那五百匹蒙古马给了运粮队很大帮助。
每天都在赶路中度过,身边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景象,看多了便觉得厌烦,还要打起万分精神,防备那连影子都没有的敌人。
只有晚饭后的一小段时间是最快活的,吃过晚饭,围坐在火堆周围的人会说几句话,有时是海兰察他们说几句以往的军绿旧事。
有时是萨布素把蒙古向导叫来,问问当地的风土人情和神话传说。
有时阿依慕心情了好了,还会跳上一曲,军营中没什么乐器,只能鼓掌相合。
有天晚上,胤祚穷极无聊之下,开始给阿依慕讲《射雕英雄传》,不知给一个蒙古公主讲汉人抗击大元的故事适不适合,不过阿依慕倒是听的入迷。
听了几晚之后,阿依慕便要每时每刻缠着胤祚讲了,渐渐的将军中有人知道胤祚在讲故事,也都来听,军士们心里痒痒,也过来听。
十来天后,每天晚上晚饭之后,就变成了胤祚的说书大会,每天会道的将士继续给没听过的将士讲,一时间整个军营人人都向往大宋豪侠,人人都回念叨两句《九阴真经》上的绝世武功。
唯一苦了的,就是胤祚的嗓子,不过为了能振奋士气,哪怕嗓子坏了也值了。
萨布素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虽然嘴上不说,但每天都回派人给胤祚泡杯冰糖水,润嗓子。
冰糖也是粮车上带的,有人觉得那是零嘴,但胤祚知道糖可以快速的给人提供能量,前世要是有人犯了低血糖了,第一时间含一块糖便好上不少。
虽然冰糖放的不多,化在满满一大杯水里,几乎淡而无味,但是喝在嘴里却甜在心里。
军营中本几乎没人认识胤祚,搞到现在几乎人尽皆知,这几天就连运粮的民壮们也在传《射雕》了。
当一本连抄带编的《射雕英雄传》讲到桃花岛娶亲时,大军已经行至了克鲁伦河了,按照康熙军令,萨布素所部应过克鲁伦河,至葛尔丹左翼侧击。
大军没带任何船只,好在草原河流水量不大,现在又是一年中枯水期,河水最浅处仅没过膝盖。大军渡河用去两天,期间胤祚明显感到防备比以往森严,萨布素更是派人到上游百里查看敌情、水势。
过河之后,明显能感觉到有人类活动的气息了,草原上牧草参差不齐,还有颗粒状已经硬的一擦成沙的羊屎。
“康熙三十年,圣上于多伦诺尔与喀尔喀诸部会盟,土谢图汗和哲布尊丹巴向圣上上表,以喀尔喀三汗为首的蒙古诸部向大清效忠。”萨布素望着蜿蜒流淌的克鲁伦河说,“这些牧民如今都是我大清臣属,不用担心。”
远处河边,一队牧民从山包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