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祝英台做出“冰糖”之前,没有人知道冰糖是什么。
此时的糖含有很多杂质,大多是褐色的糖块,现在的人也没有多少奢侈到拿糖做菜,多半是一种点心,也不属于消耗品,而是奢侈品。
祝英台原本想一步到位做成白砂糖,后来发现不太可能,她弄不到那么多原料的甘蔗汁,只能用市面上的糖块脱色,终于得到了手上捧着的冰糖。
“冰糖?”
在看到“冰糖”之后,梁山伯立刻明白了它为什么会叫做这个名字。
“这个……能吃?”
“真是漂亮啊。”
梁山伯也捻起了一颗,由衷地赞叹,“晶莹如宝石一般。”
受限于生产技术,祝英台抓来的这一大把糖结晶颜色微黄,还有些甚至发灰,但也足够漂亮了。
“能吃啊,挺甜的。”
祝英台笑嘻嘻地说,“其实这个还没到透明的样子,不过我没工具,也只能做出这样的了。”
她虽这么说,可马文才看着手中的冰糖,并没有放到嘴里。
倒是梁山伯,往口中扔了一粒小个的。
“你疯了!徐之敬不在这里,万一吃出毛病来怎么办!”
马文才吃了一惊。
“她就拿了些糖汁和灰泥做的,能吃出什么毛病?”梁山伯很少吃糖,刚放进嘴里就立刻点头:“确实挺甜的,而且凉凉的。咦?这是什么?棉线?”
“啊,那个敲掉时挑出来就好了。”
祝英台随口说,“结晶用的。”
这确实是新鲜的玩意儿,在和祝英台讨论过这种东西的制法和功效后,马文才抚着下巴计算了下成本,又问:
“你直接说的‘白砂糖’,也和这个一样的颜色吗?”
“那个更白,和雪一样。”
祝英台一愣,连忙解释,“那个是一小粒一小粒的,和沙子一样,这个更大颗,便于携带和保存。”
“雪糖”和“冰糖”么?
祝英台之前和马文才说过许多设想,但没有放在眼前时绝没有现在受到的震撼来的直接,尤其当梁山伯吃了一颗糖毫无问题后,马文才越发觉得自己找到了一颗摇钱树。
“祝英台,能尽快给我制些冰糖吗?我有急用。”
马文才把玩着手里的冰糖,向她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这次出使北方,这些冰糖说不定能作为稀奇的‘国礼’,卖上好价钱。”
一旦朝廷采购了,这冰糖的名声也就传出去了,以后就会打开销量。
“行是行,可我得去抄书啊。”
祝英台露出为难的表情,“熬糖、制晶倒是没什么难度,就是要人看着……”
闻言,梁山伯和马文才都笑了起来。
“你们笑什么?”
祝英台被他们的笑声弄得有些恼羞成怒。
“祝英台,你不会觉得马兄以后想赚钱,是要让你守着一个小炉子熬糖,然后他上街挑着担子去卖吧?”
梁山伯想象了下那个场景,笑声更大了。
“这些事情,自然有人会做。”
***
对于祝英台来说最难的器具问题,对于马文才这边来说却是最简单的,他们需要的,是“技术”。
现在既然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两边技术和工匠、器具自然是共享的,待马文才将祝英台带到裴家和自己在京郊买下的“染坊”后,祝英台才知道马文才为了自己的那本小册子,究竟做出了何等的准备。
接下来的时间里,祝英台除去白天抄书,其余晚上和休沐的时间都在指导马文才那边的工匠如何熬制白砂糖和糖晶,虽做不到未来那般晶莹剔透,可是稍微包装一下,即使是在后世看来很普通的糖,在这里也浑似天外来物一般。
更别说在确定能够量产之后,马文才有多么的欣喜若狂了。
对于祝英台来说,那边的“论现代化学在古代的应用与实践”课题似乎才是自己的本专业,至于抄书的工作,倒像是为了糊口而不得不做的工作。
“祝小郎,你最近好像都在抄各种公文呐?”
墨童猜测着说,“是对这些感兴趣吗?”
“接触的少,好奇。”
祝英台正在抄书的笔一顿,抬起头笑了下,“其实这些上书和弹奏也挺有意思的。”
“您这么风雅清闲的人,没想到会喜欢这些。”
墨童笑道:“之前来抄书的书令史大多喜欢抄诗词,有些抄着抄着还会自己作诗呢。”
其里并不算多,毕竟她出身士族,负责抄阅的都是高门里借来的古籍,而负责弹劾的大部分是庶人出身的御史台官员,里的公文,就一定是位列公卿、真正手握实权的士族官员的手笔。
梁山伯欠缺的只是眼界和各种“范文”,他出身低了,没办法站在高处去理解所谓的“平衡”是何等形态,如果就这样被召入御史台中,不是变成上位者手中的一杆枪,就是会变成一只只会咬人的疯狗。
所以祝英台默写回去的那些前朝公文,就成了梁山伯日日夜夜研究揣测上位者心理的最好范本。
至于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和文法“告状”,倒是其次了。
在听说这些范文对梁山伯接下来的行卷有用后,祝英台也就有意识地开始先挑选这些公文来抄写。
毕竟这里的书汗牛充栋,一时也抄不完,也没人关心她先抄什么。
祝英台是理科生,讲究“学以致用”,抄写之前先做分类,最近既然在抄公文,索性就把公文都分了类,按照“表”、“上书”、“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