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春也爽快,端茶倒水,三顿饭管饱,隔两天还有个肉菜,小酒也少不了。
钱寡妇跟何铁林两个,一个是老地主,一个是地主家的长工,这两死对头搁在一块,天天打嘴仗,钱寡妇嘴巴厉害,何铁林也不示弱,经常把钱寡妇气个半死,嚷着让秀春别烧饭给他吃。
秀春就乐呵呵的听他们吵架拌嘴,要是老地主能住在她家就好了,见天吵吵嘴,家里也能热闹不少!
“春儿,给你的信!”
月初,宋建武照例去邮局,顺带把秀春的信件取了回来。
秀春以为是她大舅寄来的,接到手一看,竟是陈学功的名字,招呼宋建武来家里坐坐,宋建武膈应钱寡妇,照旧婉拒了。
等宋建武走之后,秀春把信拆了开,从头到尾念了遍信,其中泰半是陈学功在唠叨她没良心,不知道给她写封信件,剩下一半是唠叨他学校的情况,还附带了学校地址,让秀春寄信给他。
秀春提笔想来想去,实在不知道写啥,难不成要写她是怎么打猎,怎么收庄稼,怎么念书的?
不成不成,太啰嗦了.
凑来凑去终于凑够了一张纸,想到家里刚打的野味,秀春给陈学功寄了一只过去,至于其他的,家里也没啥好东西了,实在想不到能寄啥。
隔天去了趟邮局,把东西邮出去,每天上学打猎干家务,时不时去生产队出个工挣工分,日子还是照常过。
不知不觉中,天气渐冷了起来,衣服也越穿越厚,何铁林敲敲打打了一阵,家里成样的东西越来越多,小板凳多了好几个,炉膛口放一个,堂屋搁两个,东间还放了一个,书架子也敲好了,虽然有点丑,但靠在西间墙角放书,家里瞬间就利落了许多,还有脸盆架子,搁油壶盐罐子酱油瓶支架,小炕几.
随着这些东西的成形,钱寡妇渐渐没话说了,跟何铁林吵嘴的次数也越来越少,甚至两人有时还能坐一块回忆回忆解放前的事,她说自己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大罪,何铁林说他有多少多少地皮,一年尽收租都收多少钱。
上海第二军医大学宿舍楼内,陈学功前脚从实验室回来,室友何新阳后脚进门,递给他一个包裹,“从泽阳寄来的,快拆开看看是啥好东西!”
宿舍是两人间,两张上下铺架子床,分别靠东西二墙,中间是过道,过道之间挨窗户口的地方摆了两张书桌,陈学功在他的床铺上坐下,瞧见包裹上寄信人的名字写的是孙秀春,嘴角弯了弯,嘀咕了一声,“还算有心,知道给我寄东西.”
忙拆了看,一股肉腥混着盐巴的味道扑鼻而来,是只风干的野兔!
陈学功气结,他住的是宿舍,吃的是食堂,给他寄只风干的野兔过来干什么,是让他直接手撕开了生吃吗?
“风干肉!”室友何新阳一声惊呼,顿时羡慕不已,“谁这么有心啊,知道我们伙食差,给你送点肉改善改善伙食!”
凭良心说,二军医的住宿条件还可以,食堂的伙食是真心差,粮票不少给,打菜的钱也不少花,可花出去的钱就是没花到刀刃上,掌勺的大厨烧菜做饭全看心情,心情好了做的还成,心情差了,盐放多了咸死人,忘记搁了也只能照常吃,投诉本上写了多少回意见了,就是没给解决.
“这还叫有心?这是缺心眼吧,给我送只风干兔,也得看看我有没有地方烧饭!”
“怎么没有地方了?”何新阳从他床底下掏出来一个烧柴油的小炉子,笑嘻嘻道,“这不就是?”
陈学功瞪眼,何新阳这个饭桶,什么时候整到这玩意的!
关门合窗,点上柴油炉,把洗干净的兔子搁在里面,何新阳又从床底下一阵摸摸索索,把他存有的佐料能搁进去的全搁进去,紧守炉子,没一会儿,肉香四溢.
隔天一大早,陈学功趁没课,出去了一趟,昨天何新阳吃了秀春送的风干兔,陈学功从他身上一阵搜刮,搜出来五斤粮票,一张桃酥票,还有几张工业劵。
何新阳的父母都是军人出身,这小子不缺这些玩意。
加上自己手里有的票据,陈学功去了趟一百,在一楼食品柜台买了一斤桃酥,桃酥得用桃酥票,两斤糕团,萨琪玛、大白兔奶糖、果脯蜜饯等,统共花了五斤粮票,再上二楼,羊毛线柜台,花了手上所有的工业劵,称了两斤羊毛线.
零零碎碎的东西,搜罗了一包,连带着昨晚写好的信,一块寄出去。
寒假之后,他们就该外出实习了,陈学功想好了,他老家在泽阳,那就回老家服务泽阳人民好了。
一个多星期后,秀春去邮局给宋建军两口子邮风干猪肉,顺带把她的包裹取了回来,拿家去拆开看,不同大小的纸盒,包装精美,清一色全印了上海第一百货。
挨个打开来看,居然还有羊毛线!
对着这么一大盒羊毛线,秀春有点发愁,苗苗哥这是要她帮忙织毛衣?可她也不会啊。
包裹里还夹了一封信,秀春拆开看了看,通篇也没提羊毛线的事。
把信封塞进书架上,秀春伸手摸了摸羊毛线,洋红色的毛线,苗苗哥喜欢这种颜色的羊毛衫?
思来想去,秀春决定去问问郑二婶,看看她会不会织毛衣,如果会,就让郑二婶教教她,苗苗哥给她寄了这么多零食,还有他说过的上海本地糕团,不就是帮他织件毛衣嘛,想学肯定能学会!
一问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