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云之中数道金光裂开。
地面停止了震动,翻涌的魔气也似乎凝固了。
时间与空间凝结了,唯有贯穿天地间的闪电雷鸣还在寒山之巅。
雪地里只留下一行血脚印。
血液从白衣里渗透出来,远远看去一个血人立在了雷电之中。
一道又一道,魔气一点点消散不见,墨黑的云层上乍放出一束明亮的光芒,慢慢壮大,投射到倒塌的山体上,地面的雪也在逐渐融化。
她在山口见到了苏景,他躬跪在地上,头朝下,墨发掩盖了他的面目,衣服破成层层叠叠的布散开,隐约可见衣服下强健的肌理,但却是呈诡异的黑色。
金光填补着山口的裂缝,金光下的深渊呈混沌一片,她看不清晰。
她的双眼闪过一抹红色,随着世间最后一缕魔气的消散,雷声也消失了,眼前一下子就变得模糊了许多,周围的景物成了一片虚影,唯一清晰的是苏景的肩膀微动,似乎要倒下去。
然而她比他先倒在他的身上,她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神采,看着苏景的一头墨发在瞬间变成了银白。
比雪色还要美丽的颜色。
手无力地抬起,没有分毫颤抖地落到了他的肩上。
意识终于消沉了去。
仿佛一个眨眼的时间,眼前就已经大亮,百里真人回神后就瞧见下方的大地一片疮痍,陆续有黑点从雪地里爬出来,消融的雪水打湿了全身,又在法术下蒸发。
“几位老祖,千叶宗百里师侄见过几位,这究竟是发生了何事?”百里真人到达寒山之巅破裂的山口之时,便瞧见了地上的两个相拥的人,还有几位闭关常年不出的老祖,里面还有位他熟悉的面孔,而几人身上传出的威压远超于他,心思流转之间自然就猜到了几人的来历。
某位头顶秃了一块,发色全白但皮肤细嫩的老祖挥手,靠在苏景身上的苏瑶竹便倒了下去,存有一丝清醒的苏景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微眯着眼看着几人,哪怕他现在身体看起来无比脆弱,似乎风吹就会倒,不知头发全变为银白,连面相都似乎老上了十岁。
“这里的封印,是你做的?”那老祖毫不在意,缓缓问道,对苏景全身被魔气腐蚀的惨状毫无所动,只一心问着山口那道金色的封印。
百里真人方才惊讶所想问的便是裂缝被封之事。
低低的笑从微沉的头下传来。
嘲讽的意味深重。
“臭老头们,还不把人先救了再说!”可惜他现在实在太过虚弱,这番话从喉咙里吼出来也气势不足,甚至从喉中吐出一口黑血来。
“轻老道,好歹这两人也是救世恩人,寒山裂缝之事日后再说吧。”一旁慈眉善目的老祖说道,随后转头看向百里真人,“后面的事就先交给你处理了,你可有异议?”
百里真人应下,虽然对此事究竟很感兴趣,但还是看着几位老祖将人带走。
临走之时,禅宗一众人撞了上来。
“还请几位将人留下。”为首的僧人说。
轻老道呵呵,看了同道的老友们,对禅宗众人说:“今日之事牵扯太大,而这两人伤势太重,禅宗虽然近来发展起来了,但资源远远不如三宗,留下他们只是死路一条。”
这话已经算说得很客气了。
换做往常,早就带着人走得远远的了,哪儿会这般解释。
“在下千叶宗靳栾,请问道友如何称呼?”慈眉善目的老祖站了出来,劝道,“这人我们带走了,自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等这件事调查清楚,人自会送回来。”
“贫僧虚觉。”虚觉大师作礼,“既然如此,贫僧也不会强留,只是虚净小僧与两人感情深厚,不愿离身,还希望几位一并带上,如何?”
虚觉大师身后站出了一个小沙弥,圆圆的眼睛直直盯着一身血衣的苏瑶竹和一头银白的苏景,语气悲伤,样子倒是挺正经:“虚净恳请几位爷爷带上我吧。”
爷爷?
蓝衣老祖将虚净带到怀里,其它几人看了眼没多说什么。
修仙者子嗣稀少,蓝衣老祖以前倒留了后代,只是在大道之中尽数殒落,没有子孙命。
不说蓝衣老祖,其它几位老祖这上千年来也是第一次被人叫爷爷。
新鲜得很,同时又有点唏嘘。
受伤的这一男一女恐怕集几宗之力也救不回来。
千叶宗宫家的大戏也敲锣打鼓地上演得正热,不过几日的工夫风头就全部转向,宫敬天所执管的戒律堂爆出了许多黑料,这么多年来他包庇手下之人,打压宗内宗外,收刮资源的事全部被落井下石的人给揭了出来,修仙界没有抄家一说,但宫家毕竟隶属于千叶宗,于是一众弟子前去搜寻了一番,也挖了一些陈年烂账出来。
宫敬天见事情不妙之事本想走人,但前后无援,又因寒山裂缝看守失职之罪欲逃被三宗连合审判下了死刑!
他手下的人也纷纷因为犯事被流放到荒谷大陆了。
恍恍惚惚,苏瑶竹觉得自己死了一遍。
再看到明艳的光芒时她已经不知作何感想了,一双光腿光脚出现在她的眼前,她慢慢抬头看去就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喃喃说:“我怎么又看到你了……”
声音犹疑了一下,苏瑶竹继续说:“难道说……一切都结束了么?”
上次见到冯兰兰的执念之时,残破的身影还是挂起来的,她甚至都不能瞧清她的模样,而现在漫天赤红的火浆已经消失不见,她还能走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