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
客厅里，林涛的语气很平淡。
并没有刻意去夸大事实，他并不想用什么夸张的举动来绑架父母的选择。
这是无关于性格和能力的决定，而是一种人生态度。
如果在果决和却步之间，林国成和江梅都选择了后者，那他也绝不会为此感到遗憾。
林涛并不是天真的梦想家，而是一个写实派的生活家。
经历了一世繁华，他比更多的人都明白这个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模样。
那一世的经历丝毫不亚于让他在生和死之间有了一次得失，这让林涛有更多的自信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做出选择。
如果每一个人都会被上帝给予一次重生的机会，林涛相信，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简简单单地将“暴富”定义为自己唯一的人生。
除了暴富。
还有该选择的人，该选择的生活，该看的风景，该读的诗，该去的远方。
当然，暴富也是一种生活。
林国成的脸色从来都没有如此凝重过。
从东江师专毕业，他已经在讲台上站了二十多年，成家立业，生儿育女，只是他没有想到人到中年时，竟然还会面临这样的选择。
“林国成，我跟你讲啊，这个事情绝对不能做，儿子的话是让你考虑，没让你一定要干。”
江梅的话多少让林涛松了一口气，她至少没有肯定地拒绝。
事实上江梅内心的想法极为复杂，甚至有些混乱。
经历过一次绿蔬园之后，江梅的心境已经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赫然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其实人都是同样的一种心里。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经历过日收近千的震撼，江梅根本就不可能会担心开蔬菜超市没有前景，虽然只有初中的文化水平，但是在百货店十几年的经历让江梅懂得很多生意场上的变通。
绿蔬园只是一次简单的实践而已，但是毫无疑问的是，这次实践或者说练习让江梅内心的自信被彻底激发出来了。
而这也是林涛有把握能够让江梅和林国成动心的底气。
“你就别在那里吵了，再好的事被你这么一唠叨，还没开始干就东一句西一句，能成什么事，这事做怎么了？如果市里真的要在电大建商业街的话，那这笔生意就划算。”
林国成的话让江梅顿时就陷入一阵沉默中。
林涛暗自在心底点了点头。
他老子的能力和水平并不差，曾经所欠缺的只是迈出那一步的勇气而已。
如今自己这只小小的蝴蝶轻轻扇动翅膀就可以改变那样的经历，他自然乐于去做这样的努力。
如果林国成只是庸庸之辈，他大可以让父母在松平这座小城里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重复着单调的节奏，在舒缓的旋律里走完这一段人生。
但是林涛清楚。
不管是老妈江梅还是老爸林国成，其实都不是那种真正的甘于平庸和平静的人。
在另外一个时空中的那段人生里。
如果不是自己捆住了两人的手脚，或许他们的人生会过得更好一些，在整个二十多年漫长的人生里，自己给予他们的，除了无穷无尽的麻烦和看不到的希望，似乎就没有更多。
对于自己来说，这绝不仅仅是一段被深埋在另外一个时空的回忆，还是自己心底那一丝卑微的根源。
他懂得有时候，卑微并不是因为怯弱。
而是因为懊恼和无法弥补的落差。
不管是在林若男面前的默认，还是在苏芮面前的沉默，其实林涛都是在下意识地逃避。
另外一个时空中。
林若男并没有出现在林涛的人生里，或许有过擦肩而过，但是既然擦肩而过了那就不再会有交集。
至于苏芮。
林涛毫不否认在他整个的中学时代，这个女孩的身影都充斥着自己的整个精神世界。
林涛所懊恼的，并不是因为没有跟苏芮交汇成一条直线走完整个人生，而是因为自己甚至没有做出任何的努力。
他所卑微的，不是因为苏芮的优秀，而是因为他曾经是卑微者，这是一个卑微者的卑微。
经历了一个时空的人生，林涛的内心无疑是极为强大的，但是在这具仍旧16岁的身体里潜藏着的，是属于曾经那个林涛的灵魂。
要想跨越这道可以称得上是心灵的障碍，林涛要走的路还很远。
他需要很多很多的成功才能够消除已经刻印在灵魂深处的卑微和失落，才能够真正用一种崭新的姿态来迎接新生。
林国成和江梅自然并不知道在儿子林涛的内心世界里会交汇着如此复杂的情绪。
周二一大早。
林国成和林涛父子就去了市政府大院。
雷军很早就在二楼的接待室里等父子俩了。
作为市长的贴身秘书，雷军能亲自接待父子俩也算是极高的待遇了，林涛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林国华念着自己的那份情，不是因为大舅江司成背后庞大的人脉关系，雷军断然不会有这样的态度。
有时候，事实就是如此*裸地让人无法直视但是又不能逃避。
当初林国华让雷军给了他私人的联系方式自然也不会是一句戏言。林涛也没有真的傻到动不动就会使用这层关系。
但是事实上也正是因为林涛这种超乎成年人思维的成熟才让雷军有些刮目相看。
在林国华的秘书这个职位上他已经呆了很多年，不管是在省委部门里还是在下面的市县，他都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