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还好吧。”绿绮一早就给陆昭锦准备好了红糖水,进屋就是嘘寒问暖,生怕她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陆昭锦表情淡漠,微微粉嫩的面颊却还是泄露了她的尴尬,叶幼清在旁看得有趣,竟不知廉耻地加了句:“喝吧,得补回来。”
补什么补?!陆昭锦大眼圆瞪,就差挥着爪子将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祸害嘴给封上,他什么意思啊!
叶幼清压根没管陆昭锦喷火的眼,没事人似得走到屏风后面,让小厮们替他更衣。
哼,谁让你这个蠢女人傻瓜似得真让小爷在外间凑合一夜,连床被子都舍不得不给。扭了扭到现在还酸痛的肩膀,叶幼清从四扇开的屏风间隙里看见陆昭锦红透了脸颊被婢女们摆弄着梳头,笑的万分得意。
由于亲眷不能送到军前,又事出紧急没来得及安排出征大典,即使是长公主也只能在府邸里为叶侯送行。
而桐音楼的婢仆头一次侍候两个主子,故此,陆昭锦跟着叶幼清来到大堂时,人早已经齐了。
“幼清,你父亲今日出征,怎好迟来。”叶夫人眼白泛着血丝,扫过叶幼清,眼睛停在陆昭锦身上,话虽然斥责的是叶幼清,但明白人都听得出来,是在说陆昭锦的不是。
公爹出征,她却缠着夫婿晚到,成何体统。
“是儿子贪睡,请母亲恕罪。”叶幼清躬身请安,一如往常般笑嘻嘻,却没听懂似得,不声不响地担了下来。
叶幼清是聪明人,既然陆昭锦昨夜本没打算告状,后来说得偏要告状应该就是气话。
今儿若无意外,相信她也不会多嘴,于是美其名曰投桃报李,护她一护。
“瞧这对小鸳鸯,侯爷终于可以放心了。”蒋氏笑声突兀,又在叶夫人眼睛扫来时尴尬地憋了回去。
陆昭锦始终垂着眼睛,对叶幼涟时不时递来的警惕目光视而不见,叶夫人又被蒋氏挡了回去,她倒落得清闲。
“嗯。”叶侯也难得露出笑颜,叶幼清婚前百般抗拒,他一直担心陆昭锦嫁后会很艰难,看来他是多虑了。
“昭锦,你过来。”叶侯对她招手,陆昭锦微诧,前世可没这一出,但还是迈步上前,“父亲。”
“上次出征,我能平安归来全靠陆兄舍命相救,我的命就是他的命。”叶侯声音低沉,如隆隆擂鼓直达心扉,又提到了父亲,陆昭锦顿时红了眼。
“别哭,你虽然是叶家媳妇,我却将你比作女儿。我叶斩的女儿,绝没人能欺辱。”叶侯声音铿锵,带着铁血杀伐之音,如歃血立誓,让人为之一震。
大堂寂静一秒。
叶侯提名道姓自称叶斩,保她陆昭锦周全,这在陆家可是比圣旨还要好使的护身符啊!
叶幼涟一瞬间红了眼眶,死死咬着唇角才压住尖叫,没有哭出声来。
父亲知道了,父亲不但什么都知道了,还偏心帮着陆昭锦!帮着陆昭锦欺负他的亲生女儿!
陆昭锦也被这句话惊到了,叶侯这是知道自己在叶家危机四伏的局面,在给她做主呢。
看来前世叶侯之所以什么都没说,是因为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妻女对陆昭锦竟然厌恶到这个地步,而今生陆昭锦闹得太大,给叶侯提了醒,留下帮她保命的话。
陆昭锦是叶侯的女儿,谁还能赶她出叶家,谁还敢休她辱她?
果然,不痴不聋,不做家翁,叶侯在府里看似什么都不管,但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
叶夫人也一瞬苍白了面色,看来,她之前两次为难陆昭锦已经惹叶侯不满了。
“侯爷说的是,大医陆救了侯爷就是我们全家的恩人,对恩人之女,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叶夫人笑得慈眉善目,好似从未厌恶过陆昭锦一样。
“夫人大义,斩此生有幸。”叶侯笑容少了铿锵铁血多了几分温和,微生少年时的温润颜色,看得叶夫人心神恍惚,却不敢流露太多,只庄重一笑,“侯爷过奖了。”
叶幼清看着父母琴瑟和谐,心里欢喜,不由偏首看向陆昭锦,看来母亲也不是特别讨厌她。
母亲一向深明大义,加上父亲的面子,应该不会因为涟妹的事情难为她。
陆昭锦却没注意到叶幼清的目光,反而对叶侯夫妇恩爱颇有感触。
她亲眼见过叶侯故去那夜叶夫人一夕白首,举止癫狂,形如市井泼妇般叫骂的模样。
以长公主之尊这样痴狂地爱重夫君,她也算是大夏朝的头一个。
只可惜,她为人太过阴毒,爱得疯,折磨人时的不择手段,也疯。
“幼清。”叶侯转对长子,虬眉一拧,微微摇头,“我叶家将门,武艺勤修,不要闯祸。”
“是,父亲。”这句话叶幼清都听得耳朵起茧子了,只要叶侯不拿着家法军棍,他压根就不往心里去。没想到这次叶侯竟意味深长地看向陆昭锦,让叶幼清有些迷糊,什么意思?
“叶家数代单传,实在有愧先祖。”叶侯老成持重,话只说一半,却已经达到了惊愕全场的目的。
陆昭锦闹着大红脸,几乎没听清叶侯又嘱咐了什么,就见蒋氏和徐氏将连夜绣的贴身荷包递上去,叶侯都是神色淡淡地收入怀中,没什么特别之处。
匆匆一眼,陆昭锦只觉得蒋氏送出的藏蓝荷包很是眼熟,又想不起什么有用的记忆。
自家送行并没太多具体仪式,加上事情紧急很快就送到了府门外,叶侯震甲跨马,重甲亲兵列阵尾随。
一股生冷的铁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