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狗鞑子下手真狠,等老子出去了,一定要一鞭不少地打回来,打完了再弄死他,狗日的......嘘。”扔下瓦片,张瑄一边抽着气,一边乱骂一通。
“咱们这些人,不知道哪一天给鞑子杀了,或是活活打死,谁会来救?”手下却没有他那么好的心态。
“他们下手有分寸,不会把咱们打死的,指不定是想邀功啥的。”张瑄将扔在地的一件破衣裳捡起来,用力撕开一根布条,将伤口牢牢地裹住,疼得他呲牙咧嘴。
“事情传回去得好些天,调动人手,赶过来,怎么也得几个月的功夫,如今应该差不多了,出海之前,有人对某说过,他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弟兄,否则某又怎么会在此挨着?”张瑄的话一半是说给手下,一半却是说给自己听的,人要是没了希望,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他认为自己还没有到那一步,可倒底有没有人来救,只有天知道。
“若是大当家在这里,还有几分可能,如今,谁会知道咱们还活着?”
手下的话让他沉默了下去,这个道理,他何尝不知道,这支船队最有价值的人,全都在大当家的船,而活下来的人当,属那条船的人最少,这种情况下,还会不会有人来救,不能怪这些人心疑惑。
他的手下和他一样,都是那场劫杀案的幸存者,宋人杀了他们的带头大哥,将全村的人都迁到了一个鸟不拉屎的小岛,虽然没有当成罪属来看待,可也好不到哪里去,因此,要说这些人对于大宋有多少忠诚,连张瑄自己都不会信,要不是官府逼迫得狠了,谁会舍了命去海讨生活?
这个官府指的可不是元人。
可此投了鞑子?那也是不可想像的事,别的且不说,跟着宋人来到这一片,过得是纵横四海、快意恩仇的日子,姜宁从来不用军法约束他们,无论是抢来的人还是物,都是照着规矩分下来,没有恩情也有友情,他们的弟兄们,可大部都埋在了这片海里。
张瑄呆呆地坐在那里,手无意识在大腿内侧摸了摸,那行粗砺的字体,不仅刻在了肉,也仿佛该在了他的心。
如何处置这些俘虏,其实薛尔温同样烦恼不已,大军早已经开拔,他这个千户所,本是个屯户,拿得动刀枪的还不到五十人,要将这些穷凶极恶的蛮子送到东宁府,只怕得全都派出去,可那样一来,这里彻底空了,不送?那他辛苦地打捞起来为什么,那可是他的功绩。
不能再等了,一回到城里,薛尔温下定了决心,近三个月过去了,落水的人再坚强,此刻也肯定葬身给了鱼腹,实际从两个多月前开始,再也没有救起过一个活着的人,牢里这一百余,是最后的幸存者,他要将这些人全都送去,用他们的人头,平息大帅的怒火。
“牢里的那些人,还安份吗?”一个百户模样的蒙古人迎着他的马头,不等落马,薛尔温劈头问。
“每天只吃一点点东西,人人过一道鞭子,谁敢不安份。”百户狞笑着说道,见他面色不愠,赶紧解释了一句:“千户放心,没死一个人,我叮嘱过他们了,下手都知道轻重。”
没死好,至于活得怎么样,他才管不着,薛尔温点点头:“带你的人,把他们都提出来,押到辽阳城去,交与大帅的人,说这是咱们下了死力才捉到的,个个都是悍匪,伤了咱们多少族人。”
百户心领神会,扶着他下了马,正打算领命而去,一骑从他回来的方向飞驰而至,面的人正是他留在港湾组织人手打捞的那一个,薛尔温看他一脸的焦急,心里一沉。
“千户,不好了,宋人.......宋人的船,开进来了。”
“你说什么!”
薛尔温前一把将他扯住,来人气喘不止地说道:“宋人来了,沿着咱开辟的水路,已经冲进了港口。”
“来了多少?”
“七条船,船也三、五人吧。”
来人的话让他再次一惊,三、五人的船,那些渔户的船大不了多少,里面更不可能藏着什么,算按最多的每船五个人,一共才不过三十来人,这么点人,敢过海?
“你看清了,真是宋人?”
“他们穿着宋人的衣甲,打出了什么‘京东两路宣抚使’的旗号,怎么会有错?”
那是不错了,可薛尔温本能地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不要说三五十个宋人,是一次来三、五百,他也不会惧怕,哪怕自己还不到一百人,在陆,宋人又算得了什么。
“千户,那些宋人,一定是为了这些囚徒来的,让属下带人去,把他们通通捉来。”
正朝着牢房的方向走去的百户,又返了回来,薛尔温没有犹豫,不管宋人打算做什么,都要派人去看看才知道,也许他们只是一支探路的,后头会跟着大队人马,即便真是那样,自己也有充份的时间可以逃走,要知道从城里到狮子口,可有着几十里的路。
“去吧,把你的人都带,如果宋人的确不多,随便你怎么做,如果后头还有大队,马回来。”
他有这样的信心,是因为这五十人都是骑兵,宋人的小船,怎么也不可能装着马,是打是走,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人数不多,召集起来当然很快,看着那些挺胸凹肚的骑兵,虽然许多人根本没见过血,可是草原的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