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谷溪见事不妙,忙将林寻拉了回来,不知师娘方才那一句怒喝是真是假,是不得已威胁还是真有此意。若是铃儿真的在林家呆不下去,那她该去何处呢?这苍茫天下,早已没了她的家……
林寻板着脸走了回来,目光直直落在地上,硬是不看母亲。他自认倒霉,天时地利齐全,可唯独人不和,此次不成,那日后便没想着好了。母亲的怒气不知何时才能消下,怕是自己弄巧成拙,反而坚定了母亲之心。
想至此,他神情萧索,心中止不住地哀叹。
“林寻,既然……铃儿姑娘还未想好,不如再过些时日?她毕竟还小,方才定是被吓住了,你莫担心,若是哪一****二人想好了,再来找本宫也不迟。”骆王妃缓声道,末了,又补充一句,“到时,本宫和你娘一起为你二人张罗婚事,你看如何?”
林寻虽意志消沉,然而面对此时王妃娘娘的婉转言辞,又不能冷淡处之,只好点了点头,拱手道:“多谢娘娘。”
唐谷溪沉默不语,心中却是疑窦丛生,这骆王妃身为宫中宠妃,为何在师娘面前竟无半分威力呢?她只要轻轻一点头,那么林寻和铃儿便成了,哪管铃儿方才的慌乱与羞怯,骆妃亲自赐婚谁敢说不?
可是碍于师娘,她却选择了沉默,选择了尊重师娘之意。
不解之余,她也越发感受到,骆王妃对于亡国之痛至今无法释怀,师娘只不过是曾经的王后身边一个侍女,如今沧海桑田、风云变幻之后,却成了清婉公主唯一可诉衷肠、相互慰藉之人,心中便也是感慨颇多。
耽误了这许片刻,骆王妃也有些乏了,侍女见状,对叶瑾云道:“叶夫人,方才不是说去花厅吗,娘娘正想着品尝您家里的香茶呢!”
这一提醒,叶瑾云才从林寻身上收回目光,对骆王妃道:“今日寻儿不懂事,还请娘娘别怪罪,方才……让娘娘见笑话了。”她转头看向石茵,“茵儿,你先领着娘娘去院外花厅,备上良茶,我在此处与你表哥说几句话。”
石茵看了林寻一眼,显然极想留在此处,弄明白具体缘由,可也不敢违抗姨母命令,遂点了点头,对骆妃施礼,引着她二人走了出去。
经过门口时,目光掠过地上那把剑,石茵心中五味杂陈,鼻间一酸,几乎要垂下泪来。
方才她没有听错,表哥竟然当着骆王妃的面,请求她为他和铃儿的婚事做主,全然不顾姨母的表态,也不顾她石茵的颜面!
是啊,他故意的,方才她就不该跟来,若不是一出门就见表哥拿着剑过来,她也不会心血来潮跟着他,结果手中的剑还未拿热,便撞见了这一幕!要说表哥不是故意的,她死也不信!
唯一可慰藉的是,姨母将他怒斥了一番,最后那句话若不是无心之言,那她便完全可以放心了。
她和铃儿一样,也是无父无母、无家可归之人,姨母怎会将她拱手让于别人?她和林寻,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才是最适合结为连理的人。至于那谢铃儿,若是真的不知好歹,那么不用自己费工夫,单是姨母,便让她在这家中无半分地位!
想至此,她嘴角微翘了起来。
……
待三人出门之后,叶瑾云回过头来,看着眼前的林寻和唐谷溪,脸上的阴鸷压下去了几分,目光冷冽却不锐利,紧闭双唇沉默许久。
“寻儿,你若是肯听娘的话,娘是不会为难你的。”
听闻此言,林寻抬起了头,透亮的眸子凝视着母亲,面上微显光芒。
然而,叶瑾云下一句话便将他眼里的光芒悉数灭尽了。
“可是你方才言行,实在令为娘失望!”她的声音陡变凌厉,“你知道的,娘一向最恨那些蛊惑人心的女子,本来那姑娘……娘看着还算可人,头一次见她,虽然鲁莽但是聪慧乖巧,可万万没料到,你今日竟会因她发痴发狂!做出此等令人心寒之事来!寻儿,你若真如此,娘是定不会答应你二人的……”
“娘!”
“多说无益。”她冷冷的话将他的话堵回去了,扬起声调,“我告诉你,若再有下次,不经娘的同意,便在骆王妃面前提及此事,那你……就不要再喊我娘了,我也从未有过你这个儿子!”
这一句话出口,林寻的脸刷的白了。
他知道,他酿成了祸端,他亲手害了他和铃儿……但没料到,娘竟如此决绝,此次事情,出他所料。
见林寻哑然,唐谷溪心急如焚,忙道:“师娘,其实……其实林寻他平日并不是如此,铃儿也绝没有蛊惑人心,今日之事,纯属意外,王妃娘娘心胸豁达,想必也不会因此事迁怒于师娘,还请师娘……消消气吧,而且,别赶铃儿走……”
说到最后,她声音愈来愈小,不知自己有何资格来劝师娘,她一个外人,这才叫了两日“师娘”,便会蹬鼻子上脸了?
可是出乎她的意料,叶瑾云并未对她动怒,甚至在听到她的话之后,反而沉静了下来,脸色微滞,凝神想着什么。
寻隙,唐谷溪凑到林寻耳边,小声道:“我看你娘只是气话,你可千万别再惹怒她了,你和铃儿的事,还是以后再说为好……来日方长,只要你二人心意坚决,那谁也奈何不了你们。”
说罢,她收回头来,漆黑莹亮的眸子睨着林寻,笃定点了点头。
林寻心中渐渐平复,听闻她此言,只好沉下头来,不作声了。心中禁不住感叹,没想到,在此事上,唐谷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