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走到他面前,就听到他的声音从暗影里传了过来,带着一丝戏谑,但更多的是亲切。
唐谷溪一愣,低眼一看,才想起来今天换了男装,现在还未曾换过来,不禁脸颊有些发热。但她即刻便想通了,穿得“不伦不类”又怎样,她始终是唐谷溪啊!即使穿成叫花子,她也依然是唐谷溪!
再说了,他又不是没见过她女扮男装,当初这一身衣服,还是他替她找的呢!
想到这里,她便嘻嘻笑开了,蹦蹦跳跳来到陈秉风身边坐下,道:“那又怎样?谁说我就不能穿男儿的衣裳了,天下有谁规定的?”说完,她睁着一双眸子,闪闪发亮地盯着他。
好似是质问,实则为细看。
陈秉风不去看她,目光落到前方,微微笑道:“天下规不规定,又有何用呢?你唐谷溪大小姐,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他回过头来。
唐谷溪笑了笑,凝视着他的眼睛,心中却忽然闪过一丝伤感,收回了目光,淡淡地道:“我做不到的事情多了去了,那些无能为力的东西,我就算有心去做,也未必做得成……”
陈秉风知道她在说什么,便不说话了,也回过头来,静静注视着前方一片墨色的竹林。两人静坐良久,各自无言。
“你……”
“你……”
他们同时开口,却也同时把对方和自己噎住了。唐谷溪笑笑:“你先说。”
陈秉风嘴角也出现一丝笑意,道:“你先吧。”
“秉风哥哥,你知道我明日要比武招亲的事吧?”唐谷溪开门见山。
陈秉风点点头,道:“知道,我要说的,正是这个。”
“那你……”
陈秉风摇了摇头,唐谷溪便住嘴了,一脸的喜悦瞬间黯淡下来,转而换上了一副失望和哀伤,问道:“为什么?”
陈秉风的眼睛在黑暗里,只显现出一点光亮,那点光亮就像一炬蜡烛,燃烧在唐谷溪的胸口,灼热发烫,却也忽明忽暗,好比风中的火焰,即将燃烧殆尽。
“溪儿只是想让你去观看,并非与他们比斗啊。我知道秉风哥哥体况欠佳,武力也……”唐谷溪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继续道,“难道你,对溪儿的事真的毫不关心吗?倘若我明日真的……”
“明日你若真的寻得了骁勇之人,”陈秉风打断她,“那也算天赐良缘,不正好恰合你的心意吗?”
“秉风哥哥,你知道我不是这么想的。”唐谷溪死死盯着陈秉风,解释道,“那都是父亲的意思,此次比武招亲,并非我的本意。我只是想……只是想借此来向父母证明,溪儿并不适合这么早地婚嫁,临清城内,也再没有其他合我心意的人了!”
“临清城内没有,那你又怎知明日来比武的,不会有城外之人呢?”
“秉风哥哥!”唐谷溪倏地站了起来,泪眼朦胧,语气倔强,有几分赌气之意,“你知道我要说的并不是这个……总之,你若不去,明日我是不会出现的!”
陈秉风看着地上,苦笑了一下,然后缓缓抬起头来,凝望着她,道:“你难道还想被伯父关禁闭不成?怎么,半年莫非是太短了?若依照唐伯父的性子,下次再关,可能就要一年了……”
“那又如何?”唐谷溪转过身去,眼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随他关去,一年又何妨?索性关我一辈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