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涌。
奔涌的是天地道里那千年古木,不谢的绿叶一**的舒展和震颤,放眼看去,仿佛绿色的波浪席卷而来,一层层的在眼前展开。
奔涌的是整个华城的灯火辉煌,所有的花灯仿佛被某种力量给牵引着,发出沙沙的声响,随着那晚风而飘荡开来。
奔涌的是这天地的音律里的河水夜雀,从天地道理的小河到那条明河,水波一层层的荡漾开,水底的鱼儿摆动着鱼尾,飞鸟震动着翅膀,然后从黑暗中腾飞,在天地间化为一道寥落的影子。
还有……
锁蛇桥湖水里的巨蛇从湖水里支起身子看着高台,天地道间的白鹤齐齐的发出一声青鸣,通天路上的长明灯齐齐的跳跃明亮的火光……
……
所有人站在那里,惊愕,震撼,无语。
到底是怎样的力量,在催生这样的一道绚烂?
到底是怎样的探知,在感受这样的一种澎湃?
天地间,万物更新。
宋晚致抬头,明月照着那样的一张脸。
平静。
永恒的平静。
傅六生站在那里,一时之间,心里生出难以言喻的惶恐之意,他节节后退!
大象境!
这样的大象境!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所有人都看着那个缓缓跃起的少女,素色的衣服在明月下仿佛沾着奇异的光辉,纤细的手指按在那断剑的剑柄上,雪色的断剑也仿佛截取了月亮的光辉。
少女看着傅六生,眼神宛如星辰坠入。
“我要,动手了。”
很简单的一个陈述。
她要动手了。
何时开始顶出胜负的?从小夜的银河鞭甩入屏障,在那个时候,便已经确定了胜负。
天地苍茫。
风卷树叶如浪涌,群鸟高飞行渐远,千里声音凝于一刻。
所有的所有,都不及眼前的少女。
月光下面,挥舞的雪剑划破一道天地,人们看着那把徐徐挥起的断剑,一时之间,全部愣住了!
仿佛有无数的光华凝结,月光成雪,星光成雪,那些成雪的光辉,竟然落在那断剑上,然后,那把断了大半的断剑,竟然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其他的原因,竟然开始慢慢的生长!
然而,在半空中幻化为一道剑影!
雪剑的影子!
于是,那剑影无尽的展开,仿佛,有月光的地方,就有眼前的剑影!
恢弘!而壮丽!
人们已经震颤的说不出话来。
傅六生恐惧的睁大眼睛,抬头看着那雪影,不锋利的剑光,却比这世上最锋利的剑光还要渗人!
逃跑!快跑!
他在心里拼命的给自己这样说,但是脚底下却开始因为害怕而颤抖的迈不开步子。
而后,少女欺近。
剑来。
剑轻而易举的刺入他的肩胛,很轻的一剑,但是,随着这一剑,高台上的人听到一声声细碎的声响,那是,一寸寸的骨头开始拼命碰撞的声音,然后,咔擦,咔擦,咔擦……
每一个细小的骨头碎裂,都发出清脆的响声。
雪剑仿佛有意识一样,拼命的吸取着眼前男人的鲜血和骨髓,他的身子一寸寸软下去,骨头似乎也没有支撑他的力量,巨大的力量被吸食,然后,化为虚无。
……
所有人就这样看着这样一个半圣瘫软在地上,睁着恐惧的眼睛。
他没有死,但是,这样的他,岂非比死还难受?
没有武力,没有身体,他曾经屠戮过的人,将会在四国间寻找他的身影。
站在高处的人,将别人踩在脚底下的人,如今,哪怕是街上的一个乞丐,都可以一脚,将他踩碎。
但是,人们的眼底,没有同情,只有叹息。
叹息这个人终于还是走到了这样一步。
叹息刚才的狂妄就这样反噬到自己的身上。
这才是,生不如死吧。
而少女站在那里,平静的看着他。
她慢慢的将手中的剑,抽了出来。
抽了出来,力量归于平静。
而后,天地间的一切回归,天地道里的百年古木不再颤动,鸟雀早就挥舞着翅膀飞到了看不见的地方,花灯也被风一吹,打着转,轻轻的落下,明河的水再次缓慢的无声的流淌,锁蛇桥的巨蛇慢慢的缩回自己的身子,然后潜入水底。
一切如初。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然而,只有高台上的少女站在那里,素衣如雪,容颜如玉。
人们仿佛才回过神来,看着高台,才发现,少女的身边,不知道何时站着那个布衣男子。
他是什么出现的?亦或者,从开始和结束,一直都站在旁边?
没有人注意。
宋晚致看着那地上瘫软的傅六生,然后抬起眼,看了天边的明月和星辰,然后,又将目光转向身旁。
身旁,他在身旁。
两人没有说话,然而目光一转之间,却只是深深一笑。
需要说什么吗?
而那边的小夜刚刚从呆愣中反应过来,接着,她高兴的将手中的银河鞭都落到了地上,然后便飞快的朝着宋晚致奔跑过来,一个猛扑,将宋晚致紧紧的抱住,然后,高兴的哭了起来。
“姐姐姐姐姐姐!”
她喊着她,仿佛只有这样呼喊着,才能平息刚才心底的那一种害怕,害怕失去,真的,害怕失去。
宋晚致抬起手,然后轻轻的擦掉她的眼泪,然后,将眼前的少女抱在怀里。
“小夜,姐姐没事,你看,好好的呆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