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御宸几不可查地一怔,那双邪佞的眸划过抹异色。
却在云倾凝眸望来时,迅速地归于平静。
“哦?”
男子似笑非笑地斜睨了她一眼,扯唇间,似噙着略讽的嘲意。
“可惜本王对郡主却无甚印象。”
话落,他收起长鞭,冷哂一句,转过身——
“昨夜假山处,王爷难道没认出臣女?”
清越的嗓音响起,云倾沉然地静立在原地,这回,她可没有略过男人微顿的脚步。
不过,楚御宸依旧没有停下。
云倾却也不急,她勾起唇,继续道:“只不知圣上是否通晓御花园中的机密……”
下一秒。
楚御宸倏尔回首。
男子眯起眸,微挑的眼梢间危险十足。:“柔华郡主……在宫中,可须慎言。”
语气中,更是彻骨般森寒。
但云倾却垂下了眸,有些好笑——
不想这位做派如此张狂,竟还会“指点”自己慎言。
她蓦然一福:“多谢王爷提点,臣女受教。”
只是,无论是神色和姿态,却都令人品不出半分惶恐来。
楚御宸冷冷地扫她一眼,神情愈发晦涩而阴鸷起来。
云倾便也乖觉收势,轻声道:“昨日承蒙贵人援手,臣女感激不尽。”
“虽力身单薄,仍望报答一二,方才出言冒犯。”
“报答?”
闻言,男子扯唇冷哂,眉宇间绽开极致的嚣狂。
电光火石间,他出其不意地一抬手——
一道黑影,便破空而出!
长鞭精准地缠绕住女子的纤腰,猛地拉近!
便是软玉入怀。
变故太快,被缚到楚御宸身旁时——
云倾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
却已被他钳住下颚,被迫抬首。
两人四目相对,那森然的眸光直直望入她眼中:“倒不知郡主要如何报答?”
云倾心下震颤,表面上却仍勉力地维持着镇定,淡声道。
“王爷要如何?”
只是,已红透的耳根,依然暴露了心绪。
楚御宸兴味地眯起眸,手蓦然抚上她纤长的脖颈,摩挲间,危险而暧昧。
动作间,未料宫装领口略敞,便见那白皙的肌肤中,竟露出道淡色的红印——
男人的眸光顿时幽暗下来。
云倾却只觉热意上涌,不过一瞬,俏脸已浅晕出了绯色。
她知道他注视的是那道掐痕。
今晨,自己穿戴之时,便已望见——
“想来王爷曾想了断臣女。”
她轻声开口,长睫垂落而下,掩住了眸中的颤光。
“是。”
楚御宸也毫无顾忌地认下,嘴角的笑意愈发诡秘:“所以,郡主现下可欠本王一个不杀之恩。”
“两重恩情,你凭什么偿还?”
……
饶是云倾,也被这扭曲的结论震了瞬。
楚御宸却似难得起了兴致,仗着此地偏僻,将她禁锢在身侧,好整以暇地等待她的应答。
而云倾却暗叹了口气,再掀起眸,又是一派笃定的淡然。
“就凭臣女的医术。”
楚御宸的神色倏然一沉!
钳制的力道加深,她却只平静地继续道:“……有把握解开您身上的毒。”
*
接下来的几日,云倾对外宣称静修——
毕竟,“三年之孝”未满,本不该过多参宴嬉闹。
只叹当时“宁云倾”在燕地处理完生父“百日”,便被召上京告丧。一路蹉跎远行,近日抵达,竟已过一载时光。
而这京中,各路权贵惦记上了其婚事,甚至是纷纷下帖,广邀其赴宴——
全然忘了守孝之忌讳。
而今,云倾倒是用上了这现成的理由,一一打发了邀约,安然地呆在府中。
当然。
这只是表面的姿态而已。
毕竟有任务在身,哪得片刻空闲?
此时。
卧房的矮几边,云倾执着一卷诗钞,似是正在翻阅,但内里思绪,其实早已飘远。
背叛原主的巧云已被发落,复仇“气运之子”的计划她也有了眉目。
只是,楚御宸那日神色阴晴不定地离去后,一直未曾再与自己联系……
这个男子,云倾实是有些摸不准。
按照位面信息来说,中毒一事本该是他的最大软肋。
当初,这位幼帝因迷心症被废,自是子虚乌有。但其心脉不足,倒是真的,并且,是中了奇毒所致——
无色无味、可致人心脉衰竭的慢性毒药,还是“气运之子”楚傲天幼年奇遇的神医所赐。
而直楚御宸长成,彻底接过了孝帝的深藏势力,苦心谋划,最后却仍败了一筹——
这里面,除了气运,未尝没有身体的因素。
思自此,云倾也不由庆幸起自己兑换了《医经》——
这几晚入睡后,她在梦中进入系统开辟的学习空间,无一日不在加紧精研。
却不料,楚御宸却全无动静。
并且。
和这人相见后,云倾只觉愈发心绪不宁。
楚御宸给自己的感觉,和当初的裴君寞、祁桀,实在都有相似……
那日,她在“似曾相识”的触动下脱口的提问,也未尝不是在试探——
却不想对方完全没露半分端倪。
或许,是自己感觉有误;或许,是他一时没了记忆。
但无论怎样,都需要更多接触,才能确定……
“郡主!”
蓦地,巧珠匆匆地跑了进来,打断了云倾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