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荒唐!”
半晌后,灵隐寺一处清净的寮房内,蓦然响起了天子的暴喝声。
空气一片凝滞。
帝王坐在上首的椅上。
云家父子立在其下两旁,而一众女眷居于后头。
舒国夫人因为年事已高,还被赐了座。
至于下首处,被迎头训斥的一对男女伏跪在地,却是面如土色。
正是苏兮兮以及容王萧靖远。
“孽子!”顿了一息,背过身的天子猛然回头,看到衣衫不整的三儿子,瞬间又来了气。
“你这孽障!私通良家女不说,竟、竟还谋夺臣妻!你……你让朕有何颜面应对太傅?”
一番痛心疾首的怒斥,高高在上的帝王侧过头,看着云正寒一行人,目露愧色。
“太傅,是朕……对不住云家啊!”
“皇上折煞臣,折煞云家了。”
云家父子神色一肃,忙领着一众家眷应道。
“这事,也是云家养出了逆女……”
“不是的!”听到这儿,苏兮兮终于忍不住了。
“云伯父,文翰……你们相信我!皇上,求您明察秋毫,臣女真的没有和三皇子私通啊……”
“父皇!父皇!”
见状,萧靖远也忙不迭地出了声,大声叫屈。
“儿臣根本就不认识这女子!怎么会和她……”
“满口狡辩!”天子闻言却是愈发恼怒。
“不认识!?那你萧靖远沐休一大早跑到这灵隐寺来,带着一群望风的暗卫,难道是来礼佛的……还是说,便是来窥探圣听的?”
“儿臣绝无此意!”
再次听到那四个字,萧靖远心下大跳,霎时叫屈起来。
虽然,这的确是他来此的真正缘由。
本想弄清这老不死到底为何会微服暗访灵隐寺……
不想,才打发了心腹装成僧仆探听,他隐在更远处的寮房,却莫名失去了知觉,再醒来,便出现在了另一处……
甚至天降了一口“私通臣妻”的大锅。
但,相比起来,这罪名,已比原来“窥探圣听”好得多。
所以,这口锅,他还必须主动背下了。
“不错。”暗吸了口气,萧靖远一咬牙,索性认了。
“儿、儿臣的确和苏氏早有情谊,一时冲动,才、才做出了这糊涂之事……”
“孽障!”
终于听到了儿子承认的天子血气上涌,几乎被这不成器的气昏过去。
要知道,原本他正想“动动”云家。
结果这事一出……
一时间,老皇帝忍不住指着人骂了起来,说到激动处,龙体竟是摇摇欲坠。
直让随侍的太监心惊肉跳。
“三皇子,您在胡说什么!?”
被拉上了萧靖远战车的苏兮兮颤声道,却已几乎昏厥。
她可是萧靖衍的女人!
怎么能和未来的“大伯”扯上关系?
再说,上一世,萧靖远可是个彻彻底底的输家!
萧靖衍登位后,这位破罐破摔,直接派人刺杀萧靖衍,最后落得了一杯毒酒的下场。
唯一的贡献,也就是死前“指证”了是受云家父子挑唆,坐实了后者谋逆之名。
她怎能和这种蠢货捆绑在一起?
“三皇子,求您说出真相吧。皇上,臣女真的和三皇子没关系……”
哭诉声打断了天子的叫骂。
“闭嘴!”
正在火头的老皇帝当即礼厉喝了声,往身旁的桌上一捞,狠狠摔下了一个茶杯。
“砰——”地一声巨响。
飞渐的瓷片全数落在了苏兮兮的身上。
锋利的边缘割破了肌肤。
sp;鲜血染红了外衣。
苏兮兮哀叫着,瞬间降了声息。
她俏脸一片惨白,蜷在地上,更显得楚楚可怜。
然,所有人看着这幕,却生不出半点怜惜。
隐在角落的云倾扫过她的这幅惨状,心下更是冷笑。
如此巧合。
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倒在一个不着寸缕甚至满身青紫的女子的闺房之外,两人再怎么说,会有人相信么?
只是……
萧靖远为何会在那处?
天子又为何会现身灵隐寺?
处处都透着诡秘。
就像是还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背后推动这一切。
但,奇异的是,云倾对于那隐约的“神秘人”,竟生不出多少防备与骇怕。
而且……
现下这混乱的状况,分明也更有利于她。
虽然未能直接揭露苏兮兮和萧靖衍的好事,却也顺利地将云家和苏兮兮解了绑。
甚至还将给覆灭云家提供了导火索的萧靖远牵扯到了其中……
等萧靖衍醒来,发现自己的“所爱”成了兄长的房中人,到底会是什么神色?
还有苏兮兮,如何用“嫂子”的身份再去勾搭萧靖衍?
她可是……期待得很。
至于萧靖衍和自己的那纸婚约,解绑的法子也还不少。
因此,这会儿。
云倾唇角悄然勾起了丝弧度,看着再次斥骂起两人的天子,心下又转出了新的算计。
直至须臾,发落的圣诏终于落下——
萧靖远被剥夺职务,闭门思过百日。
而苏兮兮,亡父被夺了生前正四品的官职,彻底成了一介白身,择日由小轿抬往三皇子府的,只能做最低等的侍妾。
剧痛从伤口处不断传来,太监的宣旨声落下那刹,前世“所嫁非人”的记忆瞬间闪过了脑海。
恍惚中,意识已几近模糊的苏兮兮猛然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