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抑制不住的抽气声,从观众席传来。
舞台上,璀璨的灯光在云倾身前交汇,她的脸庞,却似半隐在黯淡的阴影之后。唯有一双凤眸,如星子般明亮——
而它的主人,却只望着一个方向,只望着一个人。
台下,端坐在中排的男子倏然站起了身。
高台中央到嘉宾席角落的距离,在这一瞬,仿佛扭曲成了漫长的星河。
两人的目光交汇,似远,又似近。
终于,她举起话筒,在全世界的目光中,做出了承诺:“因为……”
“以后,我只会为一个人唱。”
*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她会在在事业最辉煌的起点,选择退出娱乐圈。
一夜过去,外界的猜测喧嚣不绝。
而此时,云倾跟在满身低气压的祁桀后面,却一直得逞地勾着嘴角。
直至,到了机场。
男人才转过头,伸出手,难得强硬地扣住了女孩的腕,竟是要将人直接推入入口通道中。
“祁桀……你干什么!”
云倾尽力地挣扎着,情绪也难得激烈起来。
“不是说闭幕式之后不再缠着我吗?”
冷魅的男人薄唇微斜,深眸透出讽刺的意味:“滚回华国吧,我玩腻了。”
他态度轻挑,将两人的一切定成了场游戏,漠然地下了宣判。
于是。
云倾也瞬间静了下来。
但,她却只是直直地望着着他。良久,才轻声地开口:“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么?”
下一秒,女孩的声音陡然震颤:“我看到了!在书房里……那瓶吗啡!”
吗啡,鸦片类毒品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
晚期癌症病人最常用的镇痛药。
显然,这个男人,根本不可能沉溺于毒品。那么……
“到底是什么病?告诉我啊!”
她难得失态地嘶声低喊。
“祁桀,你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擅自推开我?!”
终于,再也克制不住,泪涌而出。
从窥见隐情那刻一直压抑的情绪,蓦然爆发——
这一刻,机场大厅,云倾丢开了所有矜持,在人来人往中,失声痛哭。
周边的喧闹,瞬间离她远去。在仿佛被抽空的死寂中,高大阴影覆盖了下来,他终于坦白。
“是脑癌末期。”
*
尽管之前有多少心里准备,然而,在知道真相的那刻,云倾依旧险些崩溃。
在他开口之后,曾被忽略的细节,才在她的脑海中划过——
这个任务世界中,祁桀常发的头疼,被系统简单归为其执着追求“天籁之音”的原因。
于是,自己便也忽略了过去。但是,仔细想想,这症状真的来源莫名么?
而,在原来的命定轨迹中,男人被敌人枪杀而亡的消息,或许,也只是个掩饰。
但是,就算解释再合理,她也料想不到——
命运,真会开如此的玩笑。
上一世,她附身的“叶云倾”死于先天性心脏病,在婚礼上留下了他一人;这一世,两人再次相遇,在她做好了陪男人此生的准备时,先说离开的,却变成了他。
而当男人选择推开她时,云倾只觉更疼。
她知道,这世的他,从来不是什么无私的人。相反,祁桀生性偏执,占有欲极强。
但是,在淡漠地宣告自己余生不多后,他却对自己说:“你走吧,我不需要个拖累。”
拖累?
到底是怕,谁变成谁的拖累?
她还记得,那一刻,自己不可抑止地颤抖着,死死抱住他腰身的感觉。
这个男人,明明是这样的缱绻温柔,却又会用最冷漠嫌弃的手段——将自己狠狠推开。
所幸,她没有上当呢。
那时,云倾这样想着。
于是,她不再哭了。甚至,微笑了起来,用尽力气地箍住了他。
她不会让他再有任何机会甩开自己这个“拖累”。
*
于是,接下来的一切,便都顺理成章了。
祁桀没有再赶走云倾。甚至,他处理好了所有事情,隐隐表现出了随她安排的纵容姿态。
只是,也不曾做出更亲密的动作。
云倾知道,他是在等自己知难而退。这一次,她没有再辩驳,只是有条不紊地安排好了两人的生活——
电影节闭幕式上引起的轰动还未停歇,他们便暂在威尼斯这座“水城”定了居。
真正接管了“家庭大权”后,云倾却常常哭笑不得:男人表面淡漠,实际上,却依旧偏执得不似一个身患绝症的病人。
明明有诸多事项需要注意,但衣食住行,他却往往半分不肯将就。
而脑癌末期的偏瘫、癫痫等常见症状,更不曾在他身上出现。
有时候,云倾看着他挺拔的身影,甚至会有一瞬间的恍惚。也许,一切,都只是医生诊断的一个玩笑呢。
但是,她却更强硬地“规定”好他的饮食和生活。从忌食辛辣到晨间锻炼,一一细致地安排。日复一日,不厌其烦。
因为,她不是没看到——
男人头疼欲裂、勉力压制时,双手浮起的青筋。
然而,在自己面前,他却从未表现出一点不适,甚至,以前偶尔会用的吗啡,都不再动过半分。
当这个时候,云倾便只能“适时地”到一旁的琴房中练习演奏和弹唱。
起码,尽她所能,让男人更好受一些。
这样含蓄而安谧的日子,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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