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只点着一盏宫灯。
罩下融融的烛光浮动着,与香炉中袅袅升起的龙涎香和在一块,将室内映衬出几分暖意。
男子如伴月而来的天人,从外间踱入内卧,霎时,便似迈入了人间。
楼隐缓步踱入,越过屏风,终于见到了他今夜要伺候的主儿——
屏风后,穿着雪白中衣的女子侧坐在梳妆台下,姿态闲漫。
然而,即使一身素色,即使粉黛尽卸,其丽色却丝毫不减半分。
甚至更显出了天成的清艳风情来。
此刻,她单手支颚,侧倚在宫灯不远处。摇曳的烛火中,更如一副旖旎的画。
那种浓烈的美,炙热、灼人。
当之无愧的天姿国色,贵如牡丹,更确是冠绝六宫。
按理说,这等人物,合该享淑房独宠。但事实上,如今不过才大婚之夜,她便被弃空闺……
呵。
楼隐一顿,眸光略黯,才倏觉他心思过线。
纵使是如此,又如何?
蒋云倾,蒋家嫡女,后宫之主,更是殷晔之妻。两人敌我分明。
今夜这遭,想来是蒋家的试探……
“娘娘。”分神只是很短的一瞬,无人察觉。
当楼隐行至她面前时,依旧是波澜不惊。
他恭谨地立在云倾下首,只唤了她一声,便垂眸不语。
云倾微挑了挑眉,望着眼前这人的作态,心火略起。
“楼隐……”
她轻念出他的名,语调中带着一丝喟叹,莫名有种缱绻的意味。
下一秒。
云倾勾起唇,突地向他伸出手。
楼隐立时意会,上前几步,缓缓地将她搀扶起来。
却不料。
女子如慵懒的猫儿,直接把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毫不客气地赖在他肩头。
温软入怀,楼隐眼梢几不可查地一动,微一转首。
正对上那张绝美的侧脸。
她的唇角边勾着不怀好意的弧度,凤眸灼灼,闪动着狡黠的光。
触上他投来的目光时,更似划过一丝挑衅意味。
而楼隐,依旧是不动声色。
但,那一刻,他原本虚扶的手,却悄然重了几分。
那双桃花眼流泻出似轻笑的流光:“娘娘乏了?”
云倾含糊地应了声,靠着他微凉的颀长身躯,甚至得寸进尺地把自己迈入其颈间。
动作中,还不望一直瞅着他。
视线不曾偏移半分。
明明目光似大胆到了极点,但她这样理所应当地姿态,却奇异地,未让楼隐觉得轻浮和孟浪。
相反,当她的发丝拂过颊边时,带出的那丝痒意,直勾到他心底。
空气蓦然静了,微妙的气氛缓缓蔓延。
云倾倏地轻笑出声。
撩一个闷骚属性的爱人,确实……有趣。
她唇边笑意愈深,又抬起了首,半环住了楼隐的脖颈。
“……抱我上榻。”
完全是女子对丈夫的口吻。就像今晚她的新婚夜,本就属于他。
话落,楼隐没动。
云倾有些意外……玩过火了?
她长睫略颤,身子一动,正想拉开距离,看看他的反应——
下一秒。
却只觉身上的力道一紧,转瞬,身子便已腾空。
云倾下意识地环紧了他的颈。
而同一时刻,楼隐长臂一圈,稳稳地将她禁锢在了怀中。
然后,真的抱着她,一步步,向那边乌木榻走了过去。
其实,不过几米的距离。
但这一路,却似很长。两人的影子在灯下交汇,融成一团。
云倾也没再撩拨,只静静躺在他怀中。
而楼隐抱着她走着,步履稳健,神色淡然。
唯有他的姿态,似护住珍宝一样小心。
终于,到了榻前。
八宝纱帐直垂在侧,绸被覆落在上。
楼隐抿了抿唇,身子一低,把怀中的人缓缓放下。
动作间,女子的长发在他臂弯上铺开。这场景,暧昧到了极致。
云倾垂下长睫,姿势变换中,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轻拂落在脖颈。
但只片刻。
楼隐将人安置好,直起身,就要撤离。
却不料。
那瞬,她再次伸出手,环住了他:“本宫准你走了么?”
艳绝的女子斜睨着楼隐,骄矜的语气中,流露出浓浓的笑意和亲昵。
“那……娘娘想怎么样?”
年青的宦官薄唇微勾,轻笑时风姿天成。
他把问题抛了回来,云倾却踟蹰了。
而楼隐眸光一闪,眼梢一挑,掠过她显出些懊恼的俏脸。
他突然道:“娘娘是否觉得头重?”
云倾一怔,对上那双含笑的桃花眼,又笑了起来。
“对啊,本宫头疼……楼大人有何妙招?”
半晌后。
烛火摇曳,昏暖的室内,两道身影相叠。
若是后宫中其余人望见这幕,必会惊骇失声——
传说娇蛮的皇后正乖乖枕在狠辣的奸宦膝上。
楼隐微垂着头,专注地望着腿上的女子,修长的指在她额上轻按。
力道不轻不重,令云倾慰贴到了极点。
她凤眸微阖,半睁半闭间,便能将他好看的轮廓,以及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尽收入眼底。
心情莫名地变得明朗。
云倾“不务正业”地欣赏够了,终于打算迅速办正事——
她叫楼隐伺候,当然存着和这世爱人熟悉的私心。
但更重要的,也是机会难得。
这一次复仇对象中既包括皇帝,那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