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家门的余杉衣服都没换,穿上鞋又出去了。去的路上接到金晓光的电话,休班的金晓光说他正往姓张的那里赶,让余杉甭着急,药品检验的事儿有他把关。
余杉到了约定的地点,金晓光早就在那儿等了。也没用余杉忙活什么,金晓光检查了药品包装,又拆开其中一盒检查了内包装,这才放下心来。当着姓张的面转了账,五百盒阿维汀塞进后备箱,这交易就算完成了。
对于余杉这样的大客户,姓张的热情的不得了,非得拉着余杉、金晓光去吃饭。余杉推脱说开了车不能沾酒,就把饭局推到了下次。
这事儿里里外外妹夫金晓光没少帮忙,于情于理余杉都不能让金晓光白忙活。他把金晓光叫到自己车里,拿过手包从里头点出来约定好的两万五千块钱。
这钱不多不少,少了让金晓光寒心,多了会让金晓光觉察出来这是余杉的施舍。余杉明显感觉到钱一拿出来,金晓光脸上的表情都不自然了。他们两口子原本收入就不高,如今又摊上了官司,正是困难的时候,冷不防见了钱哪能不眼热?
即便是眼热,金晓光面上功夫依旧十足:“哥,你这啥意思?”
“抽成啊,不能让你白忙活。”
金晓光故作不乐意:“你可拉倒吧,这不是咱自家事儿么?我就跑了两趟打了俩电话,算什么帮忙?收回去,赶紧收回去。”
“诶?我不是跟你说了嘛,这也不是我自己的买卖。你不要我顶多多赚了几千块钱。”
金晓光一琢磨也是:“那……哥,这样,你把你该赚的拿走。”
余杉一股脑的把钱塞过去:“拿着吧,矫情什么?我这趟赚不少,不差那么点儿钱。”
又推脱了几回,金晓光总算是收了钱。余杉瞧着这小子乐得嘴丫子都快裂到后脑勺了,当即拉着脸说:“这钱别乱花啊,回头我得跟我妹妹对账。”
金晓光笑着说:“那不能,现在我们家是你妹妹管账。”
俩人坐车里又聊了一会儿,金晓光接了个电话,说是有患者找上门,俩人就各自开车分开了。无所事事,只能等待的余杉又回了父母那儿。
一进门就闻见香气四溢,吸了吸鼻子,钻进厨房里一瞧,就见余母在这儿烙葱花饼呢,旁边的锅里还炖着土豆汤。
土豆汤、葱花饼是齐北家常菜,基本上哪家哪户都会做,可要想做好了不容易。余母烙饼、熬汤有一套,擀面皮涂上豆油,撒上盐、花椒面与葱花,卷起来之后才擀成厚度适中的饼坯,放油锅里烙上两分钟,烙好的饼软硬适中、香气四溢。再说那土豆汤,一般人家都是切的土豆丝,余母则将土豆打成沫,熬好的时候撒进去葱花、香菜,一碗汤盛出来色香味俱全。
哪怕心里头惦记着事儿,中午这一顿余杉依旧把自个儿给吃撑了。余杉在饭桌上大快朵颐,老余同志倒是什么表示都没有,余母则不停的劝着余杉多吃点儿,总说不够再烙。
余杉能从母亲的眼神中看到不言自明的心疼。想想也是,从前在家的时候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去外面闯荡饥一顿饱一顿,自己都伺候不好自己,还得伺候个长不大的媳妇,当母亲的能不心疼儿子么?
余杉能感觉到母亲的关切,于是异样的情愫在心中滋生,他三两口喝掉剩下的汤,抹抹嘴端着碗主动去厨房刷碗。他怕自个儿再对着母亲,会忍不住哭出来。
他注定是这条时间线的过客,他怕再次熟悉了亲情会让他恐惧,让他懦弱,畏惧那陌生的九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