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昨夜有庄王在,崇安侯与简君安得陪他,难得简君安来庄上,一家人却连个团圆饭都没吃上,所以是日的晚膳,一家老小是聚在崇安侯屋里吃的。
只可惜少了宇文倩宇文修姐弟和平隽,纵多了简君安,找补了一个回来,饭桌子依然空了一半似的,无论简泽简沂怎么耍宝,都热闹不起来,所以用完晚膳,大家又说笑了一会儿,崇安侯便命大家散了,只留了简君安说话儿。
简泽简沂跟着崇安侯起居,于是出了崇安侯的正房,待简泽简沂给母亲和姐姐们行了礼,平氏便带着简浔与简沫回了第三进院子里。
等将简沫先送回了屋里,再送了简浔至她房门前,平氏却没有就走,而是笑着与简浔道:“下午你爹爹与你说的话,我回来后也听了几耳朵去,想告诉你,你爹爹的话都正是我想说的话,人生苦短,该抓住的一定要抓住,该听从自己本心的,也一定要听从,不然极有可能就是一辈子的遗憾和后悔,凭你怎么做,时光也不可能倒流了……好孩子,母亲只愿你能一辈子开心幸福。”
千万不要重蹈她的覆辙……平氏说着,轻轻理起简浔垂在肩膀上的一缕秀发来。
这么多年了,她心里那些曾经以为刻骨铭心,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分毫的感情,其实早已淡忘得差不多了,时间从来都是治愈伤口最好的良药,再深的伤口,只要人还活着,就总有好转愈合那一日。
可有一件事她却一直记着,并且一直为之深深的遗憾与后悔,当年她的那个他最后一次去他们家时,她因为才被姐妹们打趣了,满心都是羞涩,他使人悄悄传话儿给她,约她见面时,她便矫情的没有去。
谁能想到他第二日便有急事不得不先回家,谁又能想到他这一去,便再也回不来了呢?
平氏至今想到当初自己的矫情,都还痛彻心扉,如果她当时没有又羞又恼,一时小性子上来,就算结局仍然改变不了,至少,至少她也是见了他最后一面的,不至于之后几年,只能靠记忆来维持自己的生命,也只能时时生活在悔不当初中。
到现在,平氏其实早不记得那个他的脸了,但这件事她却一直记着,并且不出意外,至死都会记着了,这样毕生的遗憾与悔痛,叫她如何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也有可能亲身经历一遭?
简浔能感觉到平氏对自己由衷的期许和祝福,见她话音落下,人也陷入了沉思,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来,眼神里的伤痛与悔恨,却是那样的深那样的浓,不由暗忖,她应当是又想起了当年那个未婚夫罢?
若不是命运作祟,他们早已该是夫妻恩爱,儿女成群了,当然,也有可能时间一长,他们便慢慢儿的成为了一对怨偶,可哪怕是怨偶,至少人还活着,至少平氏还能看见他,与他说话儿,恨也能有个可恨的实体,而不是像现在,只能在记忆里缅怀他,只能一辈子都遗憾和后悔了。
念头闪过,简浔心里越发豁然开朗了,她心里对宇文修到底有没有男女之情,她瞒得了别人瞒不了自己,若不是早将他视为自己理所当然的囊中物了,又怎么会一想到他与别的女人多说两句话,都难受得不行,一想到他将来可能会娶别的女人,便觉得自己快发疯了?
她也不会对他那么好了,若只是为了兄妹之情,或是宇文修是因着她才会到了崇安侯府,她有责任和义务对他好,帮他站到前世的高位,好让自己日子有粗大腿可抱,她完全可以用别的法子帮助他,或者就算不帮助了又如何,有父亲祖父与他的师徒之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难道发达后,敢不对他们家好,敢不庇佑他们家吗?
所以,她实在没必要再自己为难自己,老牛吃嫩草算什么,自产自销又如何,男人们能为自己养童养媳,她当然也能为自己养童养夫,别的男人再好,又哪里及得上自己从小看到大的靠谱,她可不想将来似平氏般日日都活在遗憾和后悔当中。
待稍后平氏离开后,简浔想了想,遂自己动手打了枚同心络子,然后用一个精巧的匣子装了,叫了瑞雨至跟前儿吩咐:“明儿一早便打发人送回盛京,送到睿郡王府,给师兄,就说是我给他的生辰礼物,之前一直忙这忙那的,竟给忙忘了。”
每年宇文修的生辰,便是他生母的忌日,所以宇文修从来不过生辰的,连在崇安侯府也是一样,每年到了那一日,不过就是月姨一早起来给他做一碗寿面,简浔和其他人再各自送他一样小礼物便罢了,去年因宇文修去了军营,今年则因其时睿郡王府在给他的生母做十五周年法事,更是连寿面都没的吃,不过并不代表简浔就忘记了。
瑞雨忙应了。
方才她远远看见小姐在打络子,虽隔得远,看不太清楚,也约莫猜得到是枚同心络,不由暗暗替宇文修欢喜,总算修少爷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这样的生辰礼物,修少爷见了后,还不定得高兴成什么样儿,看来她们此番回京后,便可以开始着手替小姐绣嫁妆了。
再说宇文修与宇文倩一路上紧赶慢赶,赶回盛京时,天依然已黑透了,城门自然也早已关了,好在宇文倩的马车有睿郡王府的徽记,宇文修也有千户的令牌,城门护军问清楚后,便给他们放了行,让他们终于赶在交二更之前,回到了睿郡王府。
睿郡王却还没醒,除了他的卧室,整个睿郡王府的正院都是灯火通明,主子们俱是红着眼圈,下人们则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