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三英和周四平将简浔交代的事情办好,时间也已进入腊月中旬,离年愈近了,宇文修虽惦记着蓟州,怕羯人会趁过年时,己方军队自上而下都放松警惕,卷土重来,毕竟羯族物产比大邺可差得远了,蓟州当地的百姓日子不好过,他们的百姓只有更不好过的。
然想着他已两年没在盛京过年,两年没陪简浔去逛过灯会与庙会了,简浔的生辰又恰是在正月里,整好陪她一并连生辰也过了,到底还是决定留在盛京过年。
自然简浔连日来心情都极好。
只是她的好心情并没能持续下去,因为蜀地终于有简君平的消息传回盛京了,却不是简浔期待的坏消息,而是一个于崇安侯和简君安来说算好消息,于她来说,却是让她连这个年都过不好了的绝对坏消息!
简君平竟然还活着。
不但活着,还立了大功,让钦差大人在送回京来呈到御前的折子上狠狠赞美了一把,并且为他请了功‘臣以为,如此能文能武的忠臣能吏,理当加官进爵,昭告天下,引为美谈,人人效仿’。
事情还得从头说起,那日大地动以后,简君平虽被垮塌的房子埋了起来,但所幸被掉下来的房梁撑出了一小片空间供他栖身,所以他只受了一些皮外伤,并没有真正伤筋动骨。
等崇安侯派去的那几个亲卫中幸存的两个找到他时,他便很容易就得救了。
之后他又救出了陆氏和简菡,并他和陆氏后来生的两个简淙和简泓,——大地动发生时,他们母子几个正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吃点心说话儿,只有简君平一人在书房里,若不是那葡萄架是由石柱搭成的,他们甚至可以安然无恙,就这,也仅仅是拼死护着几个孩子的宝婵受了伤而已,其他人都只是受了惊吓,才会晕了过去。
简君平见陆氏和儿女都好好儿的,立刻便与崇安侯幸存那两个亲卫商量起赶回盛京之事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他们是一刻也不能再留了,只是他们还未及行动,便有当地百姓哭着找到了简君平,求大老爷快组织人员搜救被掩埋着的幸存者们去。
那两个亲卫也建议简君平,如此大的地动,只怕栈道全部损坏了,他们纵是再想出去,现下也是出不去,倒不如就留下来,一边组织灾民们自救,一边等着朝廷派人来救援,指不定他还能因赈灾有功,再官升一级。
简君平被当时的天旋地转吓破了胆,哪肯听两个亲卫的话暂且留下,官做得再高,那也得有命在啊,再在此间逗留下去,万一再地动一回,他可就未必有前一次这么好的运道了!
将幸存的下人都集中起来,在空地上团团护住陆氏母子,再简单交代了陆氏几句后,他便领着那两个亲卫往外探路去了。
一路上疮痍满目自不必说,对面一座山竟生生被震得跨了半座下来,还不定有多少百姓被掩埋在了其中,天也是阴沉得可怕,给人以一种末日来临的感觉,简君平就更恐慌了,他一定要尽快离开鬼地方,一定要离开!
只可惜正如两个亲卫所说,通往外面的路和栈道全部跨的跨塌的塌,被堵死的被堵死,连那两个亲卫身怀武艺的人,都没有全须全尾出去的把握了,何况他还拖儿带女的,就更不可能了。
那两个亲卫这些年与简君平相处下来,虽仍只认崇安侯为唯一的主子,多少也与简君平处出了几分香火情来,何况简君平真坚持要带一家子出去,万一路上有个什么好歹,回头他们也难见侯爷。
遂又劝他:“一般地动都是第一次最严重最吓人,后面虽仍会动,却远远及不上第一次了,既然二爷与大家伙儿第一次能幸免于难,之后自也不会再有危险,横竖都出不去,何不趁机做点事呢,既能打发时间,又能造福于民,一举两得。”
简君平一想,也的确如此,他若这会儿临阵脱逃了,事后上头问责下来,他这么几年的辛苦经营岂非全白费了,那回京后还怎么向父亲证明他比大哥强,怎么让父亲以他为傲?
反之,他只要留下,哪怕什么都不做,也可无功无过,若再随便做点什么事,就是妥妥的功劳了,这么大的地动,就不信这一带所有的官员都跟他一样幸运,届时肯定会有更好的空缺,指不定他还能因功调离这个鬼地方也未可知,风险虽大,机会却也更大!
遂将县衙幸存的官吏们都集中起来,让他们去联络幸存的当地士绅们,等人联络起来后,又给大家分配任务下去,哪些去筹集米粮药材被褥,哪些去搜救幸存者,哪些去照管集中起来的幸存的老弱妇孺们,还找到了几个从山上逃下来的猎户,许以重赏,让他们设法往外报信求救,兼打探外面的情况去。
这样忙活了几日,竟将初步的赈灾工作给顺利的开展了起来。
简君安这才开始庆幸起自己留下的决定是再正确不过的,留下来赈灾,也没有他想象的那般艰难,那般凶险,不是吗?
待再过几日,又组织青壮年们修复起通往外面的官道和栈道来,总得内外相通了,上面的人和朝廷的人才能顺利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