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州夜色下,鬼域霸王花盛开愈发灿烂,花瓣之间密不透风,罩住整个龙州城的房舍,隔绝了漫天戾灵。
清越的骨笛声穿透戾灵血海,仿若滴入滚油中的水滴,搅动戾灵,四处窜动。
鬼域霸王花的花蕊在笛声中伸展,十息后若一根根幽蓝光柱,照亮浓黑的夜空。陷落在戾灵血海中的生息尚存的生灵,得到一息空隙,纷纷循逃到鬼域霸王花瓣上。
“她要打开鬼蜮的通道……”玉曲站在花蕊前,看着幽光浓郁冲向夜空。
玉崔循着踪迹落在了玉曲身边,发现她生息微弱灵力涣散,关切扶着她的肩膀:“能否撑着?”
玉曲宽慰的拍拍他肩膀,盘膝在花瓣上坐下,杏眼望着夜空中胶着的箫声和笛声:“她竟已是鬼帝!”
“如此岂不是更好?”玉崔在玉曲的身边坐下,玉曲望着汇聚在半空幽蓝光柱,心中的不安在一点点扩大。
牧隽伸手戳了戳仿若光柱的花蕊,一缕神识绕上去,一息间便见幽暗广袤的界域,笛声在飘荡,鬼力在汇聚浓郁。神识退回,望着已侵染少半天空的幽蓝光影,青紫色长袍广袖的男子立在半空,箫声幽幽婉转,对抗着笛声,他在召唤谁?
泓曳扫过被挤在黑暗角落的戾灵血线,视线落在半空汇聚的幽蓝光柱,抬眼望向立在另一端身着玄黑长裙,额间盛开的曼珠沙华的敕纹,长眉微皱,不明白玉笙为何会改变主意?
笛音愈发高亢,光柱中隐隐有旋涡出现,泓曳嘴角紧抿,手中的黑玉琴箫朝天空一挥,满城盛放的鬼域霸王花蕊一息间化成烟尘,天空中汇聚的光柱消失。
玉笙勾了勾嘴角,手中的玉魂棺抛向半空,一滴心头血从玉瓶中飘出,一息间千道法决打入其中,血滴幻化成‘收’符纹,落在玉魂棺上,半息间玉魂棺突变成百丈宽大,夜空中汇聚的戾灵被吸入进玉魂棺中。
泓曳脸色微冷,黑玉琴箫化成重剑,巨大的剑影劈向玉魂棺,玉笙冷冷一笑,抛出的血魂珠抵挡剑影,泓曳脸色冷厉:“尔敢!”
剑影偏向一侧,劈下龙州城的西北城池,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把龙州分成两半。却也打断了玉魂棺,它缓缓关上盖子,静静漂浮在夜空中。
玉笙轻笑,摊开手掌,血魂珠悬浮在掌心,微侧头看着泓曳:“泓曳,你猜我敢不敢?”话未落,手掌收紧,血魂珠被捏住,掌心传出凄厉的女子声音:“玉笙,血魂珠与你的孩子魂魄相连!”
玉笙摇头轻笑,望着泓曳:“千年来,我用尽心力养着血魂珠,只因你告诉我,血魂珠中温养着我的孩子。”她收紧手指,女子的尖叫声凄厉惶恐,玉笙听着那叫声眉尾挑起:“我孩儿的声音怎会这般的难听……”掌心尖叫声骤停,泓曳身影闪来,只看见玉笙张开的掌心飘飞着红色光点,他双眼一息间染上红色,微微低喃:“若儿……”
同一息龙州城地动,地底仿若有巨兽被惊醒,房舍被翻转,河水翻起巨浪,冲进龙州城,无数的血线戾灵从地底冲出来,昏睡中的龙州生灵皆化成生生白骨。
鬼蜮霸王花东倒西歪,所有的根系被切断,失去了生息,倒下的花瓣盖住整个龙州城,血线戾灵前扑后续的缝隙中钻出,汇聚到夜空。
牧隽凌空而立,掌心的佛珠散发的金光罩住她的身影,耳边传来鉴迹的声音:“师妹可安好?”
“无事,师兄可好?”牧隽望着从周身不停向上冲的血线戾灵:“它出来了!”
“它在化形!”鉴迹身形在牧隽的身侧闪出,整个人罩在金光中,而他的胸口挂着牧隽送的佛珠,他抬头望着天空汇集似血云的戾灵:“血魂珠的损毁,打断了它的化形,此刻它在发怒!”
玉崔搂住玉曲,呆望着空中的血云喃喃低语:“龙涤形若龙身,人头,多为雄,吸食血肉魂魄,诞生于凶戾之地。”
玉曲脸色愈加苍白,视线从对立在血云两侧的玉笙和泓曳划过,落在悬浮在夜色中的玉魂棺:“没有玉家人血祭,玉魂棺不可能炼化收服它。”
玉崔收紧扶着玉曲肩膀的手,脸色苍白微摇头:“她已是鬼帝,不需要血祭,便能炼化。”玉曲抿紧了嘴角。
玉笙冷眼盯着血丝戾灵聚集,骨笛置于嘴边,一曲‘荡魔曲’似凤鸣,笛音化成黄色的符纹,飘散开来,玉魂棺再次开启。
慕华抱着牧菁站在残垣断壁上,看着泓曳那双红眼,似有所悟:“原来如此!”
对那飘散在天地间的黄色符文,慕华本能皱起了眉头,他不喜欢笛声,总让他有种神魂飘散的暴躁感。看着玉魂棺,对于玉氏一族立于云界顶级修仙世家的根本,今时出现龙州城,是不是说明玉氏一族对龙涤的存在早就心知肚明?
慕华的想法也在鉴迹和牧隽的脑海中闪烁,牧隽望着玉笙手中的骨笛和硕大玉魂棺,传音给鉴迹:“玉曲对今夜之事,有备而来?”
“千年前玉笙和玉若来龙州城,便是为了此物。”鉴迹视线从血云落到玉魂棺上。
“今夜之事,宗门可知晓?”勿怪牧隽如此想法。
“不知,”鉴迹侧头看向牧隽,神色微带严肃:“若是知晓,早已疏散龙州生灵,另做安置!”
牧隽回头惊讶的看着鉴迹:“玉氏一族如此大胆,难道不怕宗门降罪?”
鉴迹望向夜空的玉笙:“玉氏自会给云界一个交代。”
交代?什么样的交代能抵消一城生灵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