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髓伐骨的第七天,平静的池水开始像沸水般翻滚,静静漂浮在池边的参乌睁开眼睛,扬手飞出一个拇指般大小漆黑色的木瓶,瓶口被符文封印。团子从参乌的肩膀飞起来落在远处的衣架上,缩着脖子问参乌:“老参头确定要用它吗?”
参乌双手捏诀,瓶口的符文散落在空气中,从瓶中慢慢的飘飞出一滴绿光四射的液体。参乌面色凝重,指挥着液体飘落到牧隽的嘴唇上空,团子伸长脖子看着窗外疯狂想涌进来的藤蔓,它们就像疯狂的瘾君子,所有枝丫都伸向绿色液体的方向。参乌的左脚轻轻的在空中一点,无形波动扩散出去,窗外的藤蔓瞬间粉碎,但是后来者前仆后继,尽管一靠近这座庭院就会被粉碎,它们还是义无反顾。
在识海的牧隽这些天一直在如母体般柔软的触感里入定,外面的情景惊醒了她。随着那滴绿色的水滴靠近自己,她感觉整个识海都在颤抖,三魂六魄都在叫着危险,但是她指挥不了自己的身体。
水中沉睡的牧隽无意识的张开嘴巴,那滴水珠慢慢的落进她的嘴里,随即合上嘴唇,房屋周围的藤蔓立刻停止了生长。而她的整个识海都在颤抖,仿若下一刻就要崩塌,牧隽努力让自己镇定。可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让她忍不住想尖叫……
绿色的水滴一进到嘴唇,飞快的渗进皮肉血液然后连骨骼都染上。牧隽还未从突然席卷全身的冰凉感觉中缓过神来,一股酥痒从脊髓沿着骨骼瞬间穿透血肉,牧隽好想伸手去挠。但是……她动不了!
可神识却能感觉到身体任何细微的变化和触感,她有种灵魂都在酥痒的错觉,她想撕裂自己,用手指掏出骨头里面骨髓,她想用到锋利的刀刮掉骨头上的肉……池水沸腾的厉害,仰面躺在池水中的牧隽就像在汤锅里肉,全不由己。
团子飞回到参乌的肩头,睁大眼睛盯着牧隽的每个细微的变化,她脸上的绿色花纹渐渐散去,身体慢慢渗出黑色的物质,随即又被池水净化。团子弱弱的问了一句:“若不是禁锢着她,是不是她此刻早已皮开肉绽?”
“恩,她会把自己扯得七零八落,还会觉得这痛是仁慈,是解脱!”参乌语调平平,团子缩了缩脖子,开始庆幸自己是个鸟修,可以不用遭这罪,它实在不敢想象自己血羽翻飞模样。
牧隽在识海里一次次的幻想刮骨止痒,那痛感越来越清晰,直到压倒了酥痒,取代酥痒。
牧隽的神识快速的冲过全身每一道灵脉,像只困兽横冲直撞,她看到血管在破裂,每一寸!
灵脉被一遍遍的撑破、修补、撑破……
骨骼软化成液体,骨质被打乱、剔除、新生……
三魂六魄在挣扎哀嚎,拼命想要逃离这具躯体,她神识却又无比清晰的冷眼旁观,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受着!!
团子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池水中残破不堪的牧隽,尖叫在喉囔来回的滚动,到口腔传到空气中,就成了咕……噜咕……噜的破音。参乌面色淡然,他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牧隽,神识紧紧锁定她的每一个细微的变化,他对自己说:孩子坚持住……坚持住……
远在七万里外的魂殿内,魂修藏暮盘膝漂浮在一盏魂灯前,苍翠的焰火似遇到疾风般东倒西歪,有时只能看见依稀的火苗,他撑着下颚,手指轻轻的触摸那快要熄灭的火苗,呐呐自语:“可怜的小家伙,看来正在受到非人的虐待,真是好运气啊!”
一只硕大的兽头出现在他的身后,巨大的红眼睛盯着那苍绿的焰火,看它快要熄灭时,两道红色光芒从它的眼睛里射了出来,交汇成一束,笼罩住整个魂灯。藏暮偏头摸摸它的头,笑容温柔:“看来小红很喜欢她!”看了一眼焰火渐渐稳定的魂灯,那兽头翻了翻眼皮,慢慢吞吞的游回了柱子,绕了上去继续做雕像。
三天过后,魂灯的焰火才渐渐变大恢复生机,藏暮盯着颜色更加苍翠剔透的焰火,眼角轻轻的拉起,形成一道凌厉的弧线:“多美丽的颜色……真是个幸运的小姑娘,让人忍不住嫉妒啊!”
幽暗诡秘的大殿内回荡着少年的低语,盘在柱子上的魂夗,眼珠在眼皮底下来回的滚动了两下,懒得撩开眼皮继续沉默着。
牧隽睁着眼睛呆呆的望着房顶,那些洗髓伐骨的疼就像余音绕梁久久挥不去,刻在骨子里印在神魂中。团子落到她的胸口上,偏着脑袋看着她木木的眼神,又撩起眼皮望望屋顶,确定上面没有任何东西。
“她是不是傻了?!”团子纠结的问漂浮在半空的参乌。
“疼傻了而已……”参乌端着一碗绿莹莹的液体,手指虚空一点,牧隽的嘴唇张开,碗中的绿色化成一条线,全数落了进去,牧隽本能的吞咽。绿色的液体入喉化成木灵力滑进她的胃,形成一道绿色的保护膜,剩余的沿着肠壁蔓延。牧隽若此刻内视的话,就会发现她身体的所有的器官都游走着绿色的木灵力。
“她会恨我们吗?”团子跳上牧隽的脸,伸长尖尖的嘴去啄她的眼珠,停在离眼珠只余一粒米的距离,她连睫毛都没动。团子很忧郁,无精打采蹲在牧隽的鼻梁上,闭上眼睛准备先打个盹再说。参乌为牧隽捏好被角,背着手慢悠悠的飘了出去,他该去巡山了。
在识海里像游魂一样飘飞的牧隽,从一个个记忆球钻进钻出,她好像遗忘了外界的种种,偶尔想起前几日的疼痛,她的灵魂都会颤抖。这些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