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隽神魂醒来时,她睁开眼看见的是乌木雕栋的房顶,呆望良久,摊开手掌,纹路清晰利落,一颗灵种出现在掌心,一息间抽芽伸展成苗,顶端伸出一只花蕾,悠悠盛开,花香淡淡。
起身才发现自己一身宽松的里衣,这种如凡俗装扮的灵衫,只在九霄小院的闺房中见过。牧隽环视一圈,这房间与九霄的闺房很相似,却没有那般繁复,布置得简单清丽,很贴合她的心意。
从幽珀中掏出崭新的云衣广袖,神识一卷,便装扮整齐,撩起一面水镜,镜中陌生却又熟悉的面容让她一愣,竟与重生之前有六分相似,她以为早已忘记自己的模样,现在又无比出现在脑海中,她的心突然安定,再也没有窃取他人容貌的尴尬。
沿着阶梯走到院中,绿荫葱葱的清虚草种满院落,一条石径穿过清虚草通向院外,院落的周围种满各种灵果树。牧隽沿着石径走到一排密果树前,仰头望着上面挂满了青青的密果,踮起脚尖摘下一颗,放在嘴边,轻轻咬了一口,满口的清甜,就像当年第一次踏进九霄时,参伯递给自己的那一颗。
踏出院门,漫天的飞雪,廊轩的尽头,一个人影斜靠廊柱上,牧隽望着那背影,心突然激烈的跳起来,她一步一步的朝他走去,越走脚步越急促,脚步落在木板,声声幽幽,终是在十步远的地方停下,近乡情怯,大约便是此般滋味。
或许是因为她脚步声停下,那人转过头,凤眼微挑,淡淡望着她。牧隽暗自深呼吸,整理衣袖,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三步远时停下,双手捏诀躬身一礼:“徒儿牧隽,见过师父!”
云霄望着她的发顶,抬手轻扶,嘴角含了一抹笑意:“原本让你在破魔之地,破立心魔,你却穿梭界域,心魔倒是破了,却修了魔根,你这是打算一条道走到底?”
牧隽老实低头:“徒儿无能,让师父担忧!”
云霄起身,紫袍翻飞,双手拢在腰腹,望着廊轩外一望无际的飞雪,清冷问道:“云巅玉阙你可去过?”
“去过……”牧隽低着头,未抬起半分。
“莫卿归位,可与你有关联?”云霄侧眼看着自己的徒弟老实模样。
牧隽轻点头,她总觉若不小心回答,就会被云霄扔到穷凶极恶的地方去。
“他可付你报酬?”云霄再次靠在廊柱上,满是好奇的问道,见牧隽小心模样,灵力一卷,抬起她头,凤眼微挑:“现在胆子倒是小了不少。”
牧隽站直身形,盯着云霄的衣襟一息,突又抬眼望了一眼他的眼睛,小声回道:“他送了块云巅玉阙令,说让我掌管太幽界域。”
云霄撩眉轻笑:“莫氏一族物尽其用的德性,真是……”他看向自己的徒儿,悠悠摇头。
牧隽被‘物尽其用’这个词给郁闷到了,她长眉微皱:“徒儿把那令牌留给了他的首徒。”
云霄扬眉望着牧隽的神情,单手握拳,放在鼻下,轻笑道:“这倒像你会做的事。”
牧隽纠结,她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夸还是贬?
“你可还答应过莫卿其他要求?”云霄觉得这样取笑自己的徒儿,有违师父的威严,便转了话题。
牧隽想了想,回想自己未曾作出确定的承诺,不过还是要补充完整:“他说会在九天云巅等徒儿。”
“嗯……”云霄凤眼闪过幽光:“那种破地方不去也罢!”
“……”牧隽傻眼,她眨眼再三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嘴唇动了动,还是老实的点头。她在脑补,如果莫卿上仙听见有人如此评价他的族地,会是何表情?
牧隽犹豫再三,小声告诉云霄:“师父,徒儿好像放出了一只天魔。”
云霄颔首,在廊椅上坐下,视线落在牧隽纠结的脸上,轻摆手:“无妨,他早晚要出来,不是你,也会别人。檀鹊与你算是同脉而生,你会感应到他的召唤,也不可厚非。”
“同脉而生?”牧隽皱起眉头,想起她和他一模一样的容貌,心底的疑惑压不住,满是求知的眼珠望着云霄:“可他是魔,我却修灵……”
“听参伯说,你深得他泡茶传技,作为徒弟,难道不为师父泡杯灵茶?”云霄望着牧隽,满是抗议,口都说干了,茶都没一杯,怎么说得过去?
牧隽从善挥手放出茶榻,先恭敬请云霄入座,再端坐茶几前,洗盏燎茶,行云流水一整套下来,云霄接过暖玉杯,轻嗅茶香,淡淡说了一句:“已得参伯三分真传!”
第一次听见云霄的夸奖,让牧隽心头有些小雀跃,忙殷勤为他沏茶,云霄看着牧隽雀跃明亮的眼睛,悠悠说出下一句:“还差七分,甚远!”
牧隽手一顿,她默默收回茶壶,小声嘀咕:“师父,后面这句,你在心说就好,徒儿明白的!”
“为师者,为徒解惑,怎可掐头去尾?”云霄凤眼认真,牧隽默默为他续杯。
“师父先前说天魔檀鹊与徒儿同脉而生,徒儿不甚明白,还望师父解惑。”牧隽端着茶杯,细细询问。
“你与他的玉生体,乃同株而生,自是同脉。”云霄举杯轻饮,悠悠回道。
“为何他是魔,而我却能修仙?”这也是牧隽见到檀鹊时,脑海中一直盘旋的疑问。
“玉生果本就仙魔同根,”云霄不以为意:“修魔修仙,自随心意。”
“如此说来,徒儿也可修魔?”牧隽眼中涌起兴趣,仙魔同修,定是个不错主意。
“自是可以,”云霄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