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继续平平常常地向前走。
“喂!那位年轻人。”这时,埃斯法呼喊道,“你的曲子我全都听到了,那是你自己写的么?这般年少能够拥有如此造诣真的很不普通,我也是个音乐爱好者,且风格与你大致相似,我们很投缘,投缘的人走遍整个世界也很难遇上一位,我们可以聊聊么?”
络托萨斯知道了埃斯法跟随他的意思,暂且放下提着的心,回头高声回答:“对不起,这位朋友,我并不如你所想,而且你刚刚也听到了,我要回家了,回到我父母的身边。”
“你孝思不匮,这很好。”埃斯法说,“可你毕竟还只是沉浸在那狭隘的宫商角徵羽的五音世界里,难道你不想了解一下远超脱于这之上的另外五种音质么?”
“另外五种音质?”这勾起了络托萨斯身为一个钟爱音乐之人对音乐的无限遐思,但他抑制住自己的情感,“对不起,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那好吧。”埃斯法说,“我从来都没有像今天一样缠着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不放,既然你执意拒绝,我便不说什么,再见了,有缘人。”
话罢,他想到明日那些在他身后的冥洛军团士兵一大早就会来到这里,为了养足精神应对他们,他再无心搭理这些无聊之事,转身离开。
回到小城里,埃斯法在寻找旅店的路上逢到一条小巷,他经过这里,恰好那八位素装的白军兵士从小巷中走出,他们一眼就瞧见了背负琴箱的埃斯法,而埃斯法目视前方,没有看见他们。
他们凑上前,盯着埃斯法走远。
“他是,叛徒埃斯法。”一个士兵说。
“是的,一定是他,他与我们一样穿着素衣,还用纱布挡住了他额头上的大天使标记。”另一个白军士兵说。
“这真是滑稽的巧合,我们想要寻找那密信,却不经意遇到了埃斯法,这样我们就有充足的理由向解惠特副将交差了。”兵士长说,“你们几个时刻注意埃斯法的行踪,同时把埃斯法在这里的消息报告给解惠特。”
“是。”众兵士回答。
“注意,一定不要鲁莽行事,埃斯法可非我们这些人能够打败。”兵士长说。
“是的,我们不会显露任何马脚,让埃斯法觉察到我们的存在。”
当埃斯法找到旅店住下时,络托萨斯也恰好来到了那山下的飒神古庙里。今日又是一天没有吃饭,他将手中的竖琴放在地上,饥饿得一头栽倒在干草上。
“这样下去我浪费一生也不会找到大天使埃斯法。”他四仰在干草上微闭着双眼静思道,“但我究竟该怎样才能到达天国呢?我甚至连那个国家在哪里还不知道?”
“父亲临死前嘱托我的事情,如果不把它完成?父亲岂不死不瞑目。”他站起身,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突闪过一个莫大的希望,那就是埃斯法——那个他在酒馆中遇到、背负琴箱跟他一样热爱音乐并跟随他想要和他交谈的气质不凡的天国人。
“既然他从天国来,就一定知道怎样从这里回到天国,和他成为朋友一定可以到达天国。”
络托萨斯一时间兴奋不已,但在深思熟虑后,他又觉得此举太不明智,万一埃斯法是个坏人派来的探子,他也一定不会察觉,他左思右想,最终得出结论,现在的他除了依靠自己谁也无法相助。
夜晚,他将那封沉重的皮质信找出,用从集市买来的针线将它缝在了他那双破布鞋的鞋帮子里。
天色已晚,他准备明日一早便离开这里,前往北方的边境探一探。
但这时,他的肚子又开始一日一度地乱叫。
饥饿之下,他拿起竖琴,走出庙外,鸣奏起悠扬的曲目。
微风拂过,他低声念道:“我爱自然的一切,那云野风月,那青山绿水,那四季流动的美丽,谁能够懂得啊!我这般热情的心,那连续的,那反复的,那行云流水的浪漫。”
庙外月光皎洁,照亮前方大片荒野与灰白色的小城银光闪耀。
悠扬的乐曲从古庙中随着夜风向四面八方飘散,大地焕发勃勃生机。那琴声传到相隔甚远的小城时已经曲散音消,小城里一切都寂静得很,只有蟋蟀的鸣音,所有人都已进入甜美的梦乡。
旅店中的埃斯法枕着琴箱微微入眠。一刹那间,他沉睡的双眼猛然绽开。那精彩卓伦的琴音,怎能逃出埃斯法细致的双耳。
埃斯法起身,为了能够听得更加清晰,他打开门窗。
外面夜色无限,几天前的弯月悄悄变圆,月光缕缕垂下,有夏风从远处舒缓地淌进屋子,琴声从东方的低处缓缓传来。
那琴声欢快悦耳,跳动的节奏明朗清晰,一波一波如浪潮席卷而来的优美旋律仿佛在轻声诉说着生命的璀璨与苍凉。
埃斯法闭目倾听,在这之中,他仿能感受到:“生命尽管充满伤痛,但一切又如金色骄阳精彩炫目,每个人注定在生之荒原中驰骋千里、奔流不息。从黑暗中走来的行者,一路上百花奇绽,只是凡人的肉眼难以看到,挫折虽然难以数尽,但只要心坚定了,便没有到达不了的远方。”
埃斯法还未听足,那琴声便戛然而止。
他望了望天边的月色,低声道:“是啊,正如你所弹奏的,一个人心中热切期望的美好,怎么可能不会实现呢?”
他十分想去见这位奏鸣琴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