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对方并没有对她做出什么事,王妧也摸不着头脑。
六安准时来到南城门,二人会合,一同回了行宫。
而此时的西市昌乐大街上的一家酒馆坐满了客人,十分热闹。酒馆后头有一幢独立的小楼,小楼二层被辟成议事厅。厅中没有过多的装饰布置,简洁明亮。
“二姑娘挺聪明的呀,不愧是当家的妹妹的。”正中的四方桌围坐着三个人,虽然还有一把椅子空着,但另外两人却都不入座。独眼老头习惯性地去摸下巴蓄起的短须,笑不露齿。他一只独眼看人的时候咕溜转着,带着几分痞气。
“殷伯,那是当家的姐姐,比当家的差远了,但那个护卫倒是不错。”接话的男子正是昨天被六安架着匕首威胁的灰袍男子沈平川,他皱着眉,抿着薄唇,像是要下定某种决心。
三个坐着的人只有一个没开口说话,他额头高洁,眼神内敛,作书生打扮,年纪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
站着的两人中的其中一个抢白似的忽略了最后一句,附和起沈平川的话:“就是!没有一点善心,又不讲江湖义气,凭什么加入我们雀部?”在场的人中属他年纪最小,说话最直。
沈平川却知道他昨天败给了王妧的护卫,心头的气还顺不过来。
“那你是不赞成了?”长街上fēng_liú倜傥的佳公子此时也没个正形,他手肘搭在小斋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放在腰间的香囊上,偏着头问道。
“不赞成,一百个不赞成!”小斋气冲冲地说。
“你怎么看呢,白晓?”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的书生男子抛出了一个问题。
白晓年纪和他相仿,此时却收回舒张的手臂,认真地回答说:“我觉得她没有一点架子,就是没什么魄力,我们当家的出门都要七八个人跟着,做事雷厉风行的,她哪一点有当家的身上的影子?还有,她方向感也很差,到南城门还绕了远路,当家的对京城东市西市熟悉得就像自家院子!”
他说完停顿了一下,最后才说道:“我也不赞成。”
围坐着的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书生男子终于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们五个人之中,已经有两个觉得她不够资格当我们的二当家。我也应该把我的想法跟各位说出来。她是当家的姐姐,是目前唯一和雀部有一点关系而又能得到皇上信任的人。没有她,皇上也会换一个人来接管雀部,你们觉得还有更好的人选吗?”
小斋和白晓面面相觑,又反驳不了他的话。
“我的名字,是当家的给我改的。万全一,不是希望我能做到事事周全,而是希望我遇事无法周全的时候,能坚守最后一点,那就是自己的心意。我同意她成为雀部的二当家。”
沈平川听到这里也是会心一笑:“我也同意。当家的当初不顾一切也要一个人去救她,我也想知道她身上有什么值得当家的奋不顾身去保护。”
小斋听了神情一变,嗫嚅着开不了口。
“老汉也看好她,既聪明,又不虚伪做作!还有,我看她定力也不错,白晓长着这张好脸皮,也没在她面前占了什么便宜去。”殷伯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白晓一时气短,嘴硬地强道:“那是她戒心太重,等她成了我们二当家,还怕她不拜倒在我的玉树临风之下?”
殷伯听了笑得更大声了,万全一和沈平川却对此无奈地摇了摇头。
少年小斋见大家都没了意见,只有自己一个人不赞成也没什么意思,于是把头撇向一旁,心里想着,对方没有武功,讲不过道理,凭他一个人就能把她给揍服了,根本对雀部没什么威胁。
王妧成为雀部二当家的事,终于算是勉强通过了。而此时的她还一无所知。
燕国公府后院发生的事像是火烧眉毛般地烧到她眼前来了。
“什么?依柳成了我大哥的妾侍?”这神速,她接受不来啊!
六安无法理解王妧欲哭无泪的心情,他接着说道:“她声称入京寻亲未果,差点被恶霸欺凌,幸好王贺救了她,她为了报恩,就以身相许了。”
这也行?王妧简直不敢相信,她大哥、她爹娘这么容易就相信了依柳的话。
“她身上还穿着丫环的装束呢,府里也没人去打听她的来历吗?”
“她的说法是,家乡发大水,什么都淹没了。京城的亲戚也搬走了,到哪找人去?丫环装束是因为她差点被人卖入青楼为婢,然后逃出来了。”
那么多个“差点”,她的运气是有多好!这根本是谎话连篇。
王妧急得不行。她确定皇上直到现在都和依柳的生活没有什么交集,在她看来,皇上也不是那种会觊觎别人的妾侍的人。那么,皇上如何会盯上依柳呢?
依柳出了丞相府,又孓然一身入了燕国公府,皇上盯上她,除了因为她这个人,还可能因为什么?
王妧这才发现她的思路一直被局限在男女私情里面。她想起朱夫子对皇上说的“睥睨天下,胸怀大局”,他是君,他的心装的是天下。
依柳身上有皇上要的东西!所以系统才称她为“被皇上盯上的女人”,而不是“皇上的女人”。
这个破系统真会误导人!王妧咬咬牙,皱着眉揉了揉额角。
静静在一旁看着王妧的反应的六安,见对方只是懊恼,而不再沉思着想事情,才开口说道:“我注意到她进府时带着一个包袱。”
王妧的眼睛亮了起来,六安的观察力真是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