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快拦住它!拦住它!”
长街上的人群中突然起了一阵骚动。人们看到一个穿着寻常布衣的老人似乎正在追赶着一团白影,只有几个眼尖的看出那是一只猫。
那团白影一头扎进街上的一家店铺,店里的伙计手疾眼快,却只拦住了追猫的老人。
苏意娘看着那只白猫横冲直撞地闯进了如意楼后院,而她熟知的以身手敏捷扬名的沈平竟然也拦不住那只猫,她诧异了。
可她不得不咽下她的惊疑。因为就在那只猫越过沈平、要往阁楼上奔逃时,一位老者借廊柱之力一跃而起,从白猫背后出手,抓住它的后颈,将猫提了起来。
老人向一旁的沈平道歉,抱着猫往回走。
苏意娘这才注意到,白猫在他怀里温驯得很,还伸出爪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扑它自己的尾巴玩。
“老先生,请留步。”她开口了。
张伯回头打量了她一眼,颔首作答。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看老先生不是普通人,能否请老先生到偏厅一叙?”苏意娘表明了她的身份。她不信这一人一猫是误打误撞闯进来的,所以她有疑问。
张伯点头应了。
下人奉上茶,又悄然退下,留给东家和客人一个安静的议事环境。
“老先生请用茶。”苏意娘看着坐在她对面的老人,客气地说。
张伯依从地捧起茶杯,喝了一口。
算是不错了。
苏意娘的来历,他知道。苏意娘的品性,他却知之甚少。这杯茶可以当成一个好的开始了。
他得了王妧的首肯来见苏意娘,心里还是有把握说动对方的。只可惜这事无法让王妧亲自来做。
“老先生不是湖州人?”苏意娘知道答案,但她还是问了。
“没错。你能猜得出我是哪里人?”张伯回答了她。
苏意娘微笑着,试探道:“听老先生带着京城的口音。”
张伯左手抱着小白猫,右手抚着它的脊背,没有马上回答她是或不是。那根本不是他们要谈论的事。
“恕我唐突,敢问老先生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驯猫之法?你的这只猫比我见过的最敏捷的人还要高出三分。”苏意娘道。
她对隐于民间的高人异士向来推崇,如果能招揽来为如意楼效力,那是再好不过了。
张伯脸上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只说:“这猫不是我的。”
苏意娘又不解了。
“我家里的小主人让我暂时照顾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把它要回去。”张伯流露出不舍的情绪,叹了口气说,“它又离不得我,我只怕它一回到小主人身边就会被折腾死。小主人年幼无知,怎么照顾得了一只猫呢?”
这次,张伯没有故弄玄虚让她猜,反而像个普通的老仆人一样向她倾诉,苏意娘将信将疑,没有继续追问。
然而张伯没有给她犹豫的时间,他伸手拨弄小白猫颈间的毛发,露出了今天早上刚刚为它戴上的项圈。项圈上挂着一块刻了字的小牌,一个明晃晃的“王”字出现在苏意娘目所能及的地方。
她半张着嘴,心想说些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当年它还是小猫的时候,就被遗弃在路边,幸好遇到了我家小主人。它的生死荣辱,早就和小主人联系在一起了。”
张伯随口的话,在苏意娘听来都是意味深长。
“你也说,舍不得放手。只有你才能顾它周全,不是吗?”苏意娘急切地说,几乎把身子完全转向老人。
“我从前也是这样想。没有了我悉心照料,它也许会消瘦憔悴,外表也会变得肮脏丑陋。但是我不敢想象,假如没有了小主人,它会不会惹来野狗的觊觎。”
苏意娘的心跳忽然加快了,面色也愈发凝重。
“只怕你家小主人一时兴起,将它要回去,过不了几天又丢下它,去找别的小猫小狗了。”苏意娘不是没有这个顾虑,今天索性一次问了,“面也不见,只知道摆主人的威风?”
张伯听了她的话,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于是他抱着小白猫站起身来,说:“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由你自己去找了。”
张伯出了偏厅,苏意娘不甘心地追了出去。可她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沾不了,最终呆呆地站在原地。
沈平从她身边经过时,伸出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老大,你看上了那老头,还是那只猫啊?”他口无遮拦,说的话也没大没小。
苏意娘回了神,幽幽地说:“你跟他们说,以后别再叫我老大了。”
一句“为什么”还没问出口,沈平又听到另一个吩咐。
“姑娘一去,什么都变了。我们自欺欺人,实在没意思。你去查查……”苏意娘突然想不起来该怎么称呼王妧,停顿了一会儿才说,“你去查出大小姐此时此刻在何处,做什么事。我们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一年多以来,王姗把湖州如意楼的事务全权交由她处理,她竟然大意到忘了一件事:真正能左右如意楼存亡的人始终是王姗。
如今她也该去见一见如意楼的主人了。
………………………………
王妧想道,她的猜测果然没错。
赵玄说刘筠被靖南王禁足了,这段时日,刘筠是搞不出什么乱子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没过多久,一个怀抱琵琶的美丽女子从角门进来,款款登上献艺的高台。
毫无疑问,那就是贾四口中风采动人、惹了几个纨绔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