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宣读,百姓大哗,不说别人,就连林绚尘,再看赵光叔的眼神也变了,变得憎恨仇视。“原来是你!”她咬牙道:“就因为你!因为你这个十恶不赦的混蛋,害得整个崇王府也家破人亡!你这样的人,早该天打雷劈了!”
早已远去的崇王赵光冲不会听到百姓对他的亲密兄弟赵光叔的滔天谩骂,不会看到无数烂菜叶子被水属性的战气裹挟着,狠狠砸在这个前前任太子的脸上。当然就算他看到了此时也不过是冷哼一声而已,方方正正的崇王,帮助赵光叔不过是出于亲情,真要知道了他背地里干的那些勾当,只怕第一个被气晕吧。
赵光叔,“照样光知道输”,如果不是他那自诩为太子的傲慢嘴脸,第一次见到他的仇似海,那么一个懦弱又臃肿的人,也未必敢如后来那般耀武耀威地欺凌他。仇似海其实是尽责的,只不过愚笨的他使用错了方法而已,他那中对前代太子的凌辱暴虐,不过是想如同对待不听话的小孩子一样,靠着高压手段令他畏惧,退却,回心转意,然而赵光叔本身就是个心高气傲的家伙,再受到那样的苛待,只能加他的逆反,最终,演变成一场连累崇王,抄家灭族的大祸。
而这场大祸之中,真正受害的,却是那些无辜的人——
比如韩霜似仪式性地宣读完了圣旨之后,崇文门外的洋馆中,再次响起明亮了锣声。戴着红斗笠身穿皂衣的官人出现在栅栏门的位置,用一把看山去血迹斑斑的旧钥匙打开了栅栏上的青铜锁链,亲手开放了栅栏,也就是此时的棚屋。三声锣响之后,他扯着一副沙哑的嗓子,向着涌过来的几千百姓宣布售卖正式开始。
“贱奴开市!”
他吼完这一嗓子,轻咳了一下,接着用比刚才略小的声音宣布了售卖的规则。
“崇王家眷,朝廷特批,能卖的都在这里!官人退避,蓝服(藏蓝色衣装,指掌权的大官)及家眷严禁参与,违者以‘大不敬’论处!红服(大红色衣装,贵族,闲职官员,太学士等等非掌权者)优先,黑服(黑色金银滚边服装,乡绅,平民富户)和平民顺延,多人争抢,衔高者得!明码标价,概不还价!官家作保,童叟无欺,童叟无欺啊!”这位官爷一开始还一本正经,到了后面就有点市斤上水果贩子的腔调了,他这一吼,周围的百姓都笑起来,整个场面渐渐变得热闹起来,越衬托出那些站在高高的方凳子上的女人们的凄凉。这些女人,原本和赵光叔的野心金銮殿的死斗没有任何关系,她们也许一生之中都不可能跨进宫城高高的门槛,却在此时,被迫为一个废物太子的野望与暴虐买单,用身体,用生命,用做人的尊严买单。
这些无辜的女子之中,最贵的王夫人,李夫人,粉黛儿,秋纹等人,要数十金,在如今南国商业整体凋敝,米贱钱贵的大背景下,数十万铜元也就是数十万单位购买力的要价,绝对不是平头百姓甚至是普通富户能承担得起的,想来这世上能为了一个丫鬟佣人豪掷数十万的人不多,就算有,也不知道如何才会将钱花在一个不知道是否还保持着贞洁的罪臣之女身上,而不是花在精绝国精心培养的女奴身上,而像看门护院的嬷嬷这样的下人,不过十银而已,两者之间相差了数百倍。平常的富农,或者家里有点积蓄的小商人,都出得起这个钱的,可又有谁愿意花冤枉钱买一个头花白的老太婆?因此这最便宜和最贵的反而都很少有人问津,真正枪手的是像慧文,霓雯,侍书,麝月这样的不太出挑的一等大丫鬟,几十银到几金不等的价格之下,是年轻的面容,干净的身子,姣好的身体,还有伺候过亲王贵族的经验,以及对于奢华生活的眼界也见解。这些女人很可能成为土豪乡绅们的收藏品,因此在官人宣布完了规则,最后一声锣响之后,许许多多的红色的华盖就朝前拥挤过去——
然而藏蓝色的华盖,却先一步动了,将红色的家伙们挡在两旁。藏蓝色的华盖并不多,这些华盖在进了棚子之前就被专人小心地收起,露出华盖下面,形形色色的脸,这些脸方圆胖瘦各不相同,却都是一样的表情,满脸的春风得意。
为的人,是有“助龙之功”的詹光。
当詹光的脸露出来的那一瞬间,远处的林绚尘身上冒出一道火焰色的战气:“那个人!”她很罕见地,非常不淑女地指着詹光:“他是舅父,就是崇王爷的席幕僚,他——”
“还能怎样,卖主求荣呗。”拜狱的语气听起来十分无所谓,但是他按住背后的刀柄的动作就可以看出,他并不像嘴上说的那么无所谓。
林绚尘扁了扁嘴,没在说话,她目送着詹光带着一群藏蓝色朝服的人还有几个可能之前受到了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