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王府里,有个叫妙音的师姑,是清净寺的弟子,为人极端洁癖,也算是有点名气了,她其实叫做赵兰兰,名字普通来头不小。”
“这个人本宫听过,最是高洁孤僻,生人勿进呢。”
“她的父亲死赵光叔。”
凌华皇后的脸色变了,那是真正的,恐惧的神色:“赵?光?叔?”
“没错,赵光叔,李海庭院中圈禁着的,上代废太子赵光叔。”娟儿阴森森地笑了几声:“崇明王爷可不敢只买一家的绸缎呢。”
“这个家伙,胆子太肥了!”凌华皇后暴怒地冷喝一声,却没有闹出多大动静,她对赵光叔这个人了解很少,只知道那是一个比灵皇小很多的赵家子弟,今年也快有4o了吧?他原来就是仁皇指定的太子,可是在仁皇驾崩前两天,突然被废,理由居然是“弑君篡位!”
这理由够杀头了吧?但是赵家人之间,平辈不得相残!子不弑父辈!因此灵皇除了将他圈禁起来也没有别的招数可用了。
他就这样过气了,除了被圈禁一生没有别的下场,可是,让凌华皇后甚至整个国家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个看起来方方正正的崇明王爷,居然会主动接纳他的子女?
等等,崇明王,崇明王府!
凌华皇后一想就明白了,更感觉到这一连串事件背后暗藏的危险,那真的是可以将她和她的灵皇推翻了的危险。
她想到了,崇明王府中还坐镇着一位甄老太君,这个女人,可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的。她的眼光谋略,比经过专业训练的凌华皇后还可怕几分。她能看上赵光叔,那么赵光叔就一定有潜力可挖,而且一定有把柄落在老太君手里,受到老太君的完全控制。
“若是日后赵光叔篡位自立,那么妙音一定下嫁崇王府二世子,因为赵家人本身不能出家,到时候,在传一代,到了世子的儿子一代,那就是板上钉钉的皇嗣子了!毕竟现在赵光叔可能连个儿子都没有!”
凌华皇后焦灼地想着,猛不防听到暖香阁下面传来一声公鸡叫。
“皇上驾到!”
她赶紧使了个眼色,娟儿点点头,将果盘收起,慢慢退下了,灵光迈着十分沉重的四方步子走了来,脸色难看得能拧下整整一杯水。
“皇上!”凌华皇后起身相迎,三十多岁的她身形婀娜,容貌端庄,明明修炼着最泯灭心灵的《大道无情》,一双眼睛却是顾盼神飞,灵动非常,只有粉红色瞳孔深处那不易觉察的一抹空洞冰冷,无声地诉说着她的内心。她在灵皇眼里,是一整座后宫里唯一的“活人”,其余的嫔妃,不过是他闲来无事的泄欲工具,以及好看的人形花瓶而已——
除了最近风头日盛的静宫娘娘。
灵皇步履沉重地走过来,一屁股坐到了凌华皇后的专属凤床之上,然后一伸手,宽大的手臂就将凌华皇后抱在了自己的怀里,两人对视着,眼神之中早就淡退了情欲,只有浓重得化不开的牵挂。灵皇对凌华皇后的身体已经熟悉了甚至厌倦了,毕竟他们之间,已经相隔了两个儿子和四个女儿,他割舍不下的,是凌华皇后这个人,是会说话会端茶会替他分忧的凌华皇后,不是凌华皇后作为女人的身体。
因此他将凌华皇后的秀轻轻按到自己的肩膀上,就再没有更多的动作,他和她之间,维持着一种积年夫妻之间的,厚重又透明的感情。
灵皇,至少在对待家人这件事上,堪称整个南国的楷模,他是皇帝也好,平民也罢,作为一个男人,他总也有些优点的。
“华华。”灵皇亲切地叫着她的小名,可是语气仿佛是再向母亲撒娇的五岁小男孩。那是一个男人被出自己承受极限的压力压迫得几近崩溃的声音。坐在那高高龙椅上的他,早已感觉不到下面人那濡慕,艳羡,甚至嫉妒的目光,感觉到的只有无穷的寒冷,因为坐在他下的人群里,有一个能力远他自身的肃真亲王赵光怡,一个和赵光怡不相上下的赵光叔,一个比赵光怡稍微差呢么一点点,但是野心巨大的赵光克,以及许许多多个实力稍逊一筹的赵氏兄弟,灵皇的亲兄弟,而端坐在他对手席上的,却是一个比真亲王还厉害将近十倍的哈兰玄奇。他感觉到的冷不是高处不胜寒的冷,而是濒临赛场时却现自己远远没有准备好的,毫无自信的冷。
因此,比他更自信的凌华皇后,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并不知道,凌华皇后对他,只单纯地持有一股盲目的信心。
“这次秘境,我等损失惨重啊。”灵皇的声音忧郁下来,他每次来凌华皇后这里,不是诉苦,就是求她给个明确的方案,因此整个帝国的大事,都是凌华皇后拿主意,而不是他这个应当担责的灵皇。灵皇对家人很好,不代表他就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是啊,江湖之上,哀鸿遍野,朝堂之中,帝国公侯家家缟素,当然一片萧条。”凌华皇后顺着他的话说了半句,随即话锋一转:“可是,这样一来,江湖上收‘山头税’的又少了许多,百姓的负担不也轻了一些吗?朝廷里拨出去的‘月例’又可以省下一大笔来,这些钱,够买几尊大炮了吧?或者可以将去年的水灾的亏空补了,别向那些可怜的灾民们收丁税了,这不也很好吗?皇上啊,自古天子脚下皆枯骨,那些自称是皇亲国戚的,自称是什么帝国武道守护者的人,行不能给皇上您带来丝毫利益,止不能听皇上您一句调遣,他们活着就天天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