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大声哭泣着,说出许多让人肝肠寸断的话,一边朝银尘爬来,与此同时,银尘身后的那个袭击者,也将全身的气息收敛,在一些仿佛被吓傻了的美王扈从的身形掩护下,悄悄接近了银尘。
他们两人都不知道,银尘的脚下已经埋伏上了他们不敢直视的恐怖。
“我为什么要原谅你呢?”银尘冷漠得说完,身形,居然消失了。
赵美玉没有上前,银尘身后的那人却猛扑上来,手中一柄明晃晃的短刀就朝着银尘脖颈的方位砍了过来,原本缭绕在他身上的,类似《清风决》的神功,也在那一瞬间陡然变换,变成一股激烈的,狂暴的,却并不光明正大的的阴冷雷力。
“《烁光凤天决》!”一声猛虎般的吼声爆炸开来,几乎将山顶上百米方圆的火山灰吹掉了薄薄一层。一道碧绿色的电光在空中猛然闪一下,消失了。那位从银尘身后突袭过来的强者,不是别人,赫然就是传言中“手无缚鸡之力”的贤王世子赵诗书。
不,他不是赵诗书,他是在秘境之中代替赵诗书的那个人,如同当年的烽火连城,真正的赵诗书,此时还坐在贤能亲王府里读书呢。
那一道电光没有击中任何人,甚至没有击中任何实体。那位伪装成赵诗书的青年男子呆愣了一下,刚刚准备将分神境界的罡风鼓荡起来,就感觉到脚下一空,紧接着眼前就是无尽的黑暗。
他的脚下,轰然张开鲸吞万物的巨口,钢铁的上下颚中长满高速旋转着的,钻头一样尖锐又锋利的牙齿,如同机械怪兽,而口腔深处弹出的,却是血肉构筑的舌头,如同触腕一样将假的赵诗书拦腰缠住,让他不得挣脱。
机械与血肉组成的巨口轰然闭合,如同封装的黑棺,巨口之中传来钻头刺穿血肉的声音,传来朦胧的惨叫,传来刀剑相击的声响,最后传来的却是一声惊天怒吼:“拜涌光联杀!”
绿色的电光爆炸来开,在山顶上盘旋起剧烈的风压,与此同时,银尘的声音也在狂风之中散开。
“苏醒吧,大地魔!”
大地魔苏醒的瞬间,就被那位青年爆炸般的罡风击碎了,黑暗和火焰,都不是克制风雷的力量,唯有光明,能够将狂风压制。
那青年满身鲜血地出现在银尘刚刚站立的位置上,身上的白色剑袍几乎完全毁灭,只剩下一根根短促的布条,他皮肉翻卷,鲜血淋漓,显然受伤很重,侥幸完好无损的脸上,早已清白一片。
银尘的身影,慢慢在山崖外的高空中浮现出来,冷眼看着山崖上的一切。黑暗与火焰合成的大地魔,虽然没能将分神高手吞没下去,却也给他造成了几乎不可挽回的伤害。
“贤王世子可真深藏不露。”银尘的语气中满是冷冰冰的嘲讽。
“吾乃贤王世子之‘肉仆’者,并非世子本人也,吾之战殁,世子知晓,朝堂之上,慷慨进言,尔等叛逆,皆为王师所讨,于菜市伏诛也!”那位假的赵诗书虽然浑身流血,说话却中气十足,仿佛受伤的是另外一个人一样。银尘听到“肉仆”二字的时候,白银色的眉毛轻轻一挑,然后又恢复了他平日里面无表情的状态。
“血脉秘术啊……以贤王世子的为人,能够修行这种东西,想来一定得到过皇上的特许,或者说,干脆是特命?”银尘轻声道,语气十分温柔,可是说出来的话并不温柔,反而充斥着血肉迷离的牺牲,“肉仆”,不仅仅是替身,更是用来完成血脉秘术修行的“消耗品”。一位贤能的“祭祀”若想成才,没有百人的牺牲是不行的。
“不错。世子奉天子之命,因而师出有名也!”那人身上的血液流得更快了,银尘知道,那是血脉秘术中“冰”的蓄力。
“那么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从一开始,你们家的贤王世子就准备好了要背叛这位风韵犹存的赵美玉先生呢?或者,血脉技术来源于北国,由皇后娘娘的族弟负责秘密训练的传闻,是假的?帝国实际上更偏向阉党?”
当银尘低沉的话音落下的瞬间,山顶上的空气就凝固了。准备拼死一搏的赵美玉脸色死灰,抬头怔怔看着那位和真正的赵诗书没有太多区别的青年男子。“后党?”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那青年沉重地点点头。他身上的血快流干了。
“为什么!”赵美玉低吼道,脸上的肌肉仿佛奔跑中的豹子身上的筋肉,狂躁地抽动着:“为什么要骗我!!!!!”
“缘公子私募宾客,结党营私也,皇上念故也,从轻发落,然不可听之任之也,故而指派幼主暗中监察耳。”假的赵诗书此时和真的赵诗书几乎一模一样,不仅相貌身形看不出多少差别,就连做派言辞都一样。赵诗书从不说白话,满口之乎者也,这位替身也是如此,才彻底骗过了赵美玉等等一众人。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赵美玉听了假的赵诗书那机械的,毫无人情味的,迂腐如同木头疙瘩一样的“之乎者也”之后,绝望地笑了,或者说,此时,他连哭都哭不出来,只能用穷途末路般的笑声,来表达自己的对自己的悲哀,对世界的愤恨,对天意不公的反抗。
此时此刻,银尘给出的大屏幕上,进度条已经走完了。
赵美玉艰难的站起来,使劲拍了拍身上的泥水,却无论如何没法将此刻身上的乞丐装,变回他短短数十秒之前还穿着的王公华服了。他转过身,望着傲立于虚空之上的银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