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无人机飞起来,直挺挺地朝旗舰飞去,官兵们一阵大呼小叫,却见那黑色的飞天蜘蛛一样的铁怪物扔下一只黄油纸包着的信封,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就去了。
探海城太守张成败,也就是这里帝国水师一部的全权统帅,正穿着海战专用的黑蛟甲胄坐在主帅位置上,目光透过阁楼上的窗棱,紧紧盯着那“黑色海兽”的动向,自然看到了那“黑色飞天蜘蛛”扔下信件的全过程。
“呈上来!”他冷声说道,看着兵卒将信封撕开,取出信件摆在桌案上。他的目光移到信件上的瞬间,眼里的紧张,凝重和戒备就去了一小半。
展现在他眼前的,赫然是翰林院讲经的拜帖。
他矜持着伸出手,拿起那一封拜帖,入手的瞬间就知道那封拜帖恐怕做不得假。他细细将此帖看了一遍,只觉得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来大半了,便故作沉稳地挥手道:“全队抛锚,该干什么干什么,本舰降下绳索,备上香茶,迎客!迎客!”
【金船远威号,阁楼顶端会客茶厅】
“下官张成败,愧领探海城太守,探海水师提督,在此参见真王大人,翰林大人。”在袅袅升起的一缕缕香茶烟雾中,张成败起身分别给赵玲玉和银尘行礼,之后才缓缓坐回下首的位置上。南方帝国重文轻武,武人地位卑微,张太守贵为提督,就是一军生杀进退之统帅,却只有可怜的正三品官衔,见了银尘这种正儿八经的从一品,也只能不顾年纪以长拜幼了,至于赵凌云?人家可是王爷,几乎相当于零品或者超一品,恪守封建等级制度的张成败自然不敢怠慢——轻慢王爷搞不好真的要被杀头的。这年头,刑不上大夫是文官的专属特权,武将就不要指望了。
“免礼免礼!”所谓伸手不打笑面人,银尘看着这个年纪都快五十岁的老男人给自己行礼,潜意识里就有点过意不去,便温言劝道,他本性善良,在别人没有对自己和自己的信念产生威胁之前,他从来不愿意将自己弄成什么高冷的存在,至于一开始用机炮瞄准金船的事情?那时候他以为朝廷把自己的潜艇当成了海怪,对方将巨船的撞角对着他,他能不反抗吗?
银尘的这样的态度,绝对会被满屋子的人当成他对“下官”的宽容和大度,没有架子,甚多时候未必就没有威严,反而更加倍地体现出他的威严来。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素来宽和,体己下属,就是朝廷派来的禁军也多有照顾,不了解他的人都认为他雍容大气,不怒而自威。
张成败自然心里是舒爽的,因此面上也越发恭敬起来,而一旁的赵凌云,仿佛和银尘商量好了一样,银尘唱红脸,他就唱白脸。
赵凌云此时坐在银尘的上峰,年轻的小王爷往那儿一坐,立刻让茶厅里的气氛都凝重了几分,他很可能是故意散发出一股杀伐决断的气势,将陪坐的文武官员震慑得不轻。
他实际上并没有跟银尘商量过什么,他此时如此这般威严冷漠不近人情的做派,仅仅是因为张成败的出身。张成败这个人原来也是文官,为了自身仕途投身后党,因为做错了事情才被“明升暗降”成了武将了,从立场上说,他和赵凌云算是敌对的了,一个后党出身的武将,而且曾经也没少干过助纣为虐的事情,因此赵玲玉在他面前自然摆不出什么好脸色,当然也不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毕竟此时张成败和赵凌云之间,根本没有什么利益冲突。
“朝廷这次派你来,显然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否则不会如此兴师动众,可是本王在秘境之中,除了捡到了一房间神功图谱以外,基本上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遇到,所以——按照帝国律令,你这种属于正规军的将属,应该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本王,好让本王日后在皇伯面前替你说几句好话。”赵凌云板着脸,生冷地说道,果然此时的他比起银尘来,更适合冷面对人。银尘冷下脸的时候,不是在杀人,就是准备要杀人了。
他冷着脸说,张成败却是笑着脸听的,他的笑容一半是谄媚,一半就是发自内心了,不为别的,就因为真王一开口,就将他出兵的调子定下来,“不是越权私调”,而是“奉旨发兵”,这样一来这件事情无论成败,他都不会担太大的责任,几乎是只有功劳没有过失的稳赚买卖。张成败知道,他这样的武将,最怕的就是这样那样的文官上级,所谓文官之口,颠倒生死,对换黑白,天空能说成大地,海水能说成火山,在南方帝国的朝廷中,从下面上来的文官常用的套路,就是二话不说先呵斥你是“矫诏”“私自带兵行动”,谋逆大罪的帽子先扣上,然后允许你戴罪立功,至于要立什么功劳?还用说么,先满足了这些文官上级的私欲再说。没钱?用军饷啊?下面的士兵可不知道朝廷一共拨款了多少军饷——那些贱种是从田里抓来的壮丁,不是在招募处明码标价招募来的新兵。
可这真王,果然不愧是南方帝国武将们的大救星,老真王不干了,小真王又顶上了空缺,张口就将文官们的那些门道堵死了,有真王金口玉言说出的话作保,谁敢再说他张成败是“私自行动”?不怕闹到皇上那里,罚你个妖言惑众之罪,千里流放之刑?
所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