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说了许多体己的话,才被下人伺候着分别睡下了,林绚尘临睡前才发现,自己并不比昨天睡得更早,想来自己这般灵秀的女儿,原来也是个活该失眠的搏命鬼啊。
她们睡下了,却不知道,她们的话,还是被一个绝强的高手听了去。这个人,就是整个晚上就潜藏在屋顶上的杨紫依。
“绚儿居然遇到了这么多事情……我这师父,居然没法帮助她分担一丝一毫……呵,果然失败,太失败了!我这一生简直失败透顶!”一滴清冷的泪水,无声无息地落下来,远处,一队巡夜的侍卫走过,浑然不觉这里潜伏着怎样诡谲的恐怖。
“对不起,绚儿,师父不能帮你什么,却还要指望你来振兴山门……无上绝体,赤子纯心,这是九天玄女复兴的希望,最后的希望,为师……不敢愧对列位祖师呀!绚儿,你放心,为师就算不能帮你什么,也绝不会允许什么宵小蠢物,来挡你的道……”杨紫依心里转着这些念头,伏下身子,避免别人看到这里藏了个人,她今夜,就在这又冷又湿又硬的房顶上,瓦片上过夜了。她不敢回宗门,因为此刻的解语宗,正在剧烈的内部清算之中,她可不想平白无故地惹上什么事情。
芒种节的夜晚,暖融融的,对银尘来说如此,对林绚尘来说,如此,对林彩衣,杨紫依来说如此,对绫罗,紫鹃来说更如此,对尹山峦,尹凰舞,尹雪梨他们来说,还是如此,但是对王夫人来说,绝非如此。
逼迫一位法师的妻子寻死觅活的人,不付出点代价是不行的。
王夫人手底下的排位不高,却最得信任的小丫鬟小俏儿死了,死状可怖,死在芒种节的当天下午。
王夫人并没有对此感到多少悲哀,又不是她的丈夫儿子死了。她对除了丈夫儿子以外的人都缺乏感情,更缺乏同情和怜悯。因此她和王雨柔看到小俏儿的尸身的时候,首先感觉到的不是悲痛而是恐惧。
这个时代的人都是很迷信的,在芒种节这么美好的日子里发生一起命案,任谁都觉得可怕非常,仿佛某种巨大灾难的预告,王夫人赶紧下令封锁消息,甚至连小俏儿的家人都不告诉,发丧什么的更不用提,无论如何也要等到芒种节过去了才能考虑这件事情。
掩盖真相永远比善后更难,尤其是要瞒着老太天和老爷,王夫人只得牺牲了一个晚上的睡眠,和王雨柔,王云芬芳姐妹以及李夫人一起,躲在她自己的厢房里指挥调度,掩盖痕迹。如果此时有一个银发传奇法师对着这间屋子来上一发神杀炮,那么整个崇王府里和林绚尘敌对的势力估计就要一锅端了,当然现在银尘大师很忙的,没时间。
王雨柔嘴上帮着夫人出谋划策,心里却是一片冷森森的骇然。她还暂时不会联想到林绚尘身上去,因为在那里活动的小姐宾客有五个,包括她自己和真王家的小女儿,无端怀疑出现在事发地点附近的人,只能平添许多祸乱。她此时能够想到的,只能到了王府里的丫头或者小姐和别人私会,被发现了灭口这一层,至于是谁恐怕就不是她能想到的了。她看着那石像一样的尸体,从俏儿惊恐万状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她一定看到了什么秘密,正打算跑回来报告王夫人呢,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兴许是中了生绝之毒而死。
“她一定知道什么,她一定知道什么重要的东西!然而她没法将消息带回来了,那么就是说,那重要的东西,还潜伏在王府之中!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什么丑恶的,会影响王府的声誉乃至安危的东西潜伏下来了!”王雨柔如此分析着,只觉得后背发凉。
王府,已经不安全了,不名誉了。她将自己的未来和崇王府的二世子绑在一起,究竟是福是祸?她不知道,也没有必要知道,因为此时,她已经得罪了林绚尘,甚至可能已经得罪了甄老太君,她没有退路,除了争取崇王老爷,争取王夫人,争取赵玉衡,她没有任何别的路可走,一旦她不能得到赵玉衡的庇护,她在王府里,不会比一个粗使丫鬟过得更好。
离开王府是不可能的,离开王府,等于离开荣华富贵,离开王府少福晋的名分,地位,权势与幸福。王雨柔,可输不起呢。
这一夜,她分外难熬。
……
转眼间平淡无奇的七天过去了,这七天银尘做出来的唯一成绩,就是靠着自己的演技将翰林院的几位大祭酒和禁军的几个协统骗过去,让他们放心地将太学生和一标禁军交到银尘手上。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中,上级领导的时间永远都是不够用的,祭酒们忙着给皇上写圣旨和马屁文章,每个人又要管理十多个讲经,还有十多个客座诗人以及一并戏班之类,有的甚至还要帮助皇上物色好看的宫女,或者帮着后党们物色好看的男宠,哪里有时间真正管理手下的讲经们都讲了些什么经?那禁军协统天天顾着跟镇守拉关系喝花酒逛青楼,手底下的预备队都变成了各位镇守,总兵,督军,偏将甚至大将的私人仆役了,哪里有时间天天盯着手下标统伍长操练?因此进了这两个部门,要么就是天天一杯茶喝上一早上,下午干脆不用上班,要么就是随你怎么闹腾,只要不是公然起兵造反就没有任何事情。如今的朝廷,可不是第六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