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衡才懒得理他老爹什么想法,此时只觉得自己就是那天下第一才子,什么十斗才都比不上他,因而长身起立,意气风发道:“双悬日月照乾坤,闲花落地听无声。日边红杏倚云栽,御园却被鸟衔出。”顿了一顿,又说:“似乎不成,不像是一首诗了。”却只见的众人鼓掌称奇。那崇王正暗自悲凉了忽然一句“双悬日月照乾坤”袭来,竟然觉得非常之美妙,其境界深远,似有所指,却又像社么都没有针对,处于半混沌不混沌之间,其境界当真有难言之妙境,便也忍不住喝彩起来,心中的郁结也消了大半,心想:“终归是我儿子,纵然不学好,可也天赋超然,不是那什么真王世子可以比上的,改日得想个办法,让他的心思上了正道,只怕就算荒废了这么多年,一旦醒悟,必然一飞冲天,那蛟龙之属,不都这样吗?平时潜于深渊,看似泥鳅一样,时候到了总要飞升的。”
且说那赵玉衡被老子夸奖,真高兴得魂儿都飞到太阳上去了,只觉得老爹一句夸奖,比那皇上赏赐下来几百万两银子还好多了。这时到了老太君这里。娟子小心摊了牌,道:“有了一副,左边是张天。”老太君随口一句:“头上有青天。”众人凑趣,当即都说好。
“右边是个六和凹。”
“一轮红日出云霄。”
“中间剩下六和五。”
“六桥梅花香彻骨。”
“……”正说着呢,却见娟子不吭声了,老太君意犹未尽,此时正如骨鲠在喉:“怎么?往下说呀!”那娟子战战兢兢,身子都在抖颤起来,想捂住牌,却又不敢,想劝老太君换一副可是更没胆量,而且这酒令已经到了这里,哪里还能变得?只能在众人催促声中,颤抖着嗓音道:“最,最后凑出来,是,是个……蓬头鬼。”她说完就几乎坐到了地上了。
酒令之中,出了鬼,出了兵器之类,都是不吉利的,林绚尘听到娟子说,登时也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骨牌酒令之中,居然还藏着些不吉利的东西,早知道如此,她干嘛要刷耍这个花,直接用福禄寿喜四个字轮着押韵下去不就得了么?
众人一听,都安静下来,一些胆小的姐妹们都心中惴惴起来,一场酒宴,三处出了忌讳,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岂料那甄老太君,可真是在皇上身上爬过的人物,当真带着点儿龙气正气,哪里会被一个酒令儿吓住了,当场豪放地对出一句:“那鬼抱住钟馗腿!”这一下,众人全都舒了口气,一时间就称赞起老太君的机智来。
林绚尘刚刚缓过一口气来,还没有提起心神留意呢,就听到娟子报出来:“又出一副,林家小姐,左边依旧一个天。”林绚尘哪里想得许多,随口就是“良辰美景奈何天”,众人听了,都不明白,只觉得好,却又不知道好在哪里,都只赞赏一声,不言语了,独有王雨柔听了,脸色都变了一下,差点站起来,却又硬生生忍住了,坐在原处一动不动,蜡像似的。林绚尘未及多想,就听到娟子再来一句:“右边二六八点齐,”林绚尘赶紧接上:“双瞻玉座引朝仪。”这一句更是让一众人不明所以。娟子也疑惑,不知道哪里来的的典故,杜撰吧,好像林家姑娘还不屑于此道,只能停了一下,接着说道:“中间锦屏颜色俏。”林绚尘想也不想随口就出:“纱窗也没有红娘报”,这下众人居然不喝彩了,却是没人理解诗歌什么意思,唯有王雨柔脸色潮红,像是猛然间上了头一样。娟子最后说:“凑成篮子好cǎi_huā。”林绚尘这下居然给难住了,众人也屏息,这篮子cǎi_huā,极是好对,只是越好对的,越容易俗套,大家大都知道这位林绚尘姑娘平素最是个高雅的人物,又和一位师父学了许多年神功,虽说不过是治病续命吧,可也免不了沾染些仙侠气不是?这一对,绝对就能看出她的水平来了,是好是坏,是真高野还是野路子大俗人一个,就看这一下了。
林绚尘转了转黑溜溜的大眼睛,一双柔美无比的眉毛一挑,朱唇轻启,缓缓说道:“有了,仙杖香挑芍药花。”说完自己脸先红了,众人不太明白,觉得香桃,芍药花,未免太俗,可是一个仙字立马不同,居然用一字带动了一句,当真厉害非常,只能叹:“服了服了!”只有那王雨柔一声不吭,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看着林绚尘,那眼神诡异莫测,几乎要让林绚尘催动起神功来防御了。
林绚尘这边随口“胡诌”了一副令词,总算蒙混过关,这酒令儿也就一个一个传了下去,每个都对上了,也有故意对不上的,便低头灌酒,合家上下居然没有一个调笑着撒泼耍赖的,倒是许多长辈们都借着酒令儿说些怪话,搞得人笑个不停。
正酣畅间,忽然有丫鬟进来说宫里的夏老太监招老爷进宫。一时间整个酒宴就像被猛然冻住一样,几乎所有人都僵住当场,动弹不得。林绚尘和几个姐妹们都不明所以,只感觉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股看不见的阴冷恐惧,仿佛无形的恶鬼盘旋在着广厦上空一样。
林绚尘正纳闷间,那夏太监到了外面门厅里,崇王老爷赶紧去接,说要传圣旨,登时让酒桌上的气氛更是从玄冰凝结成了生铁,一呼一吸都让人觉得有几百斤重量。这个时候,别说林绚尘,就连平日里的“混世魔王”赵玉衡都察觉出不对味来,这好端端的王府,怎么可能被一个太监,一道圣旨吓唬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