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建州奴儿满城抓捕平民家的姑娘,和阴阳和合宗没有关联。真正的缘由,就是昨天晚上发生一起“可怕的刺杀事件”,一位侍奉纳,用剪刀刺伤了纳兰叠罗。
据这位阴阳和合宗的姑娘得到的消息称,纳兰叠罗伤势沉重,目前还在昏迷之中,醉君的大萨满正在全力救治,而暂时领了军政大权的觉非大人,正在满城抓捕涉案嫌疑人,这些无辜的平民姑娘们,就是被抓来的嫌疑人。
当然,无论是纳兰叠罗还是觉非,都不会走纳兰竭磨的高压路线,据说那位刺客陪伴在纳兰叠罗左右多日,无论是哥老会的人还是八旗军中偏将都曾见过她,抓来这些姑娘不过是挨个对照形貌而已,只有形貌相似的才会留下来审问,形貌差别大的,将在不久后释放,期间不会动刑。
“不会动刑?”银尘压根不信。他放下手,空中的绿**法阵也消失了,女孩的记忆并没有流回她的脑子里,而是直接涣散成天地间最纯粹的负能量。银尘转过身,再次释放飞行术和隐身腾空而起。那位可怜的建州女孩就这样毫无意识地躺在荒野上,静静等待脑死亡的降临。
不远处,几只秃鹫谨慎地飞过来,安静地围着她,如同默示录中的告死者。
“……叠罗大人伤重,朝野震怒,特令封锁城门,搜捕贼犯!凡城中育有十六岁至二十岁之女子者无论婚配,皆遣送城东地王庙暂时收监,听候审问,违令者,全家处死!”血阳城里,随着一声声嘹亮的鸣锣声,一道道中气十足的吆喝声传遍街头巷尾,却总也盖不住家家户户门前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我的女呀!”母亲的哭喊,父亲的眼泪,无论如何也盖不住女儿被硬生生扯走时的惊恐尖叫。有些巷子里,哥哥拔出长剑和士兵拼了,结果却是被建州奴儿精巧狠辣的军势击败,眼睁睁地看着一家人倒在白亮的弯刀之下。
一些年轻人自发地组织起来,组成圆筒阵,妄想和官兵抵抗上一时半刻,可是他们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拖着金钱鼠尾辫子的官兵,更有突然出现的宗族长者,以没收田产,逐出宗族为威胁,叫他们放弃抵抗。
整座城市里哭声震天,一些老父老母不放心自己家里娇生惯养的小小女儿,随着军兵们一起到了地王庙,眼睁睁地看着几个姿态雍容,态度温柔的少女好言相劝,让自家哭叫着的女儿冷静下来,抹干了眼泪,和父母依依惜别。
“十天,最多十天,这案子怎么也能审完了,都护大人虽然遭了歹人毒手,可是咱们建州大奴,那也是从寒苦之地的老百姓里出身的,哪里比得上伪朝世代锦衣玉食的那些大官儿?自然知道咱们百姓的疾苦,知道体恤咱们血阳城的良民的!这案子,绝对不会殃及无辜,更不会有什么私自用刑之类的不堪事情!”
旗装少女们声音甜美的劝慰,让哭哭啼啼的老百姓们冷静下来,至少心中还抱着一丝希望,而不是刚才那样全无光明的绝望。很诡异地,从东北城区开始,百姓们的嚎哭慢慢减弱下来,多少母亲,都挂着泪珠儿,向满天神佛祈祷。
从今以后,城市中心的城隍庙里,香火便更加旺盛了。
妻离子散,血肉诀别。母亲失去女儿,哥哥失去小妹,丈夫失去新婚的妻子,千娇百媚又青春靓丽的姑娘们,都将被投入黑暗的牢狱,忍受着无边的酷刑,然后在被那些肮脏愚蠢,言而无信的建州奴儿们随意凌辱。整整一座繁华城市里的所有年轻女孩,都要沦为化外蛮夷的皮肉玩物。这不仅仅是几千未成年女孩的悲惨,更是足以毁灭几千个家庭的悲剧,在普遍将男女大防当成神圣教条的南国子民看来,如此的血泪屈辱,和屠城灭国,又有什么区别呢?
银尘心里沉甸甸地压着这样的担忧。从高空之中突破了建州奴儿们的城防,仿佛霜雪的帝王一样从天而降。
他要阻止这一切,至少是大范围地遏制这一场悲剧。“纳兰叠罗你不是缩头乌龟当得很好嘛?我银尘就彻底搅乱了你的计划,让你任何事情都干不成,看你还怎么在血阳城里混下去!”
魔法师这么想着,白银色的双手之上,陡然冒起湛蓝的光芒。
“灭绝凛冬!”曾经的罡风魔法,如今变成了改变天候的魔法。这一招的范围,几乎和禁咒魔法相当。
晴朗的天空,忽然暗下来,不知从何而来的乌云,瞬间间遮住的城市的上空。血阳城里瞬间就变得仿佛傍晚一样昏暗。
“怎么回事?”
“要下暴雨了吗?”
正在执行任务的辫子兵们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抬头看天。他们没有看到高空中的银色身影,只看到了深灰色的乌云,以及从乌云中落下来的,纯蓝色的晶莹雪花。
那些雪花本身没有什么锋利的边缘,看起来也像绒毛一样轻盈,然而它们落下之时,一股股静默的寒冷,将这座繁华的小城瞬间又拉回到残酷的严冬。换上春装的人们冷得直打哆嗦,身穿锁甲的士兵更是觉得满身的铁片都直接站到了身上,仿佛一层层寒冰直接盖到皮肤上一样发出针刺般的寒意。全城范围内,哭喊和骚动都暂停了,因为天气太冷,建州奴儿兵们没法继续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