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几秒钟,夜空下是虚无一样的静默。
密集的人群仿佛诶雷劈了一样,麻痹着,呆愣着,无神的双眼毫无意识地瞪视着前方,好似刚刚从镜子里看到了蛇怪的双眼一样。石化般的不知所措,仿佛大洪水过后唯一幸存者一样的不敢相信,暂时掩盖住了内心之中仅有的哪一点“可能活下去”的窃喜与惶恐的奢望,强行将散修们定在原地。然而几秒钟后,“或许能够苟且偷生”的想法仿佛荒原上蔓延的毒草,不可抑制地疯长起来,让每一位散修失去理智。
“魔威阁的玄器也能失效。”
“魔威阁也有失误的时候。”
“魔威阁不是全无破绽。”
“魔威阁是可以被打败的,只要瞅准机会。”
这样的逻辑,仿佛同步感染的量子病毒一样,同时在许多人的脑海中浮现出来,同时,刚刚面对真实的死亡的巨大压力,也在瞬间将他们的恐惧神经刺激得近乎麻木,在经历了对他们而言无比巨大的恐惧并且活下来了之后,散修中的一些人,心中灌满了勇气。
“大不了就像刚才一样死了,男子汉大丈夫,砍头不过碗大个疤,怕什么?”这样的念头,和刚才出现的“魔威阁可以被打败”的念头交缠在一起,催促着一些散修的运动神经,做出了在平日里他们根本不敢想象的动作。
长刀,短剑,匕首,甚至鱼叉,绞索等等各式各样的兵器都被亮了出来,各种特性的透明罡风呜呜刮着,随着不同颜色的矫捷粗壮的身影一拥而上,直冲着对他们而言威胁最大的严鬼罗扑去。
“大家并肩子上呀!不然活不下去呀!”一声尖利的,仿佛声带被撕扯了一样的喊声从人群最中心发射出来,那声音的源头,居然就是刚刚还第一个愿意献出自家老母亲的那位青年人。
那位青年人很可能修的是正道功夫,因为他手中的长剑闪着一丝丝微弱的电光,牵动着一股股强劲的罡风,以一招恢弘大气,堂堂正正的横斩重重砍在了离他最近的沈涛身上。沈涛本能运起的真元救了他一命,将攻击整个阻挡下来,没被长剑直接命中,但是罡风相撞的冲击让他一头栽进杜传昌怀里,不仅面子彻底没了,还被巨大的冲撞力震得伤及内腑。
他赶紧挑起来,根本顾不得身上的伤势,就准备运足了气劲给偷袭者来一下狠的,可是就就在这一个瞬间,他身体被杜传昌猛然一推,重重向前面撞去。
三四把短枪戳在了沈涛运足了元气的护体罡气上,溅起大片的火星,然而没等沈涛采取任何行动,这几吧短枪就带着破玄级别的尖锐罡风,发狂一样反复戳刺起来,同时又有三四吧板斧落在她的罡风之上,紧接着就是更加狂乱的十几柄武器的连续殴击。
魔威阁的门徒此时已经身陷重围,被十几个人围住一通痛打。他恼羞成怒地发出一声巨吼,宽大的袖口仿佛恶龙张开大嘴一样,从里面喷色出吐息一样的洪流般的暗器潮,瞬间就扫倒了三四个人,可是他杀人的效率太慢了,一招下去连五个人都对付不过来,又如何能同时对付十几个人呢,他打倒了三四个,瞬间就围上了五六个,他打伤了五六个,瞬间就围上了七八个,他打退了七八个,瞬间就围上十个,最后他身上的护体罡风被十几个,甚至是几十个培元期的修士轮番猛攻,轰然破碎,而密集的包围圈根本没地方容他躲闪,他的身体就在瞬间被十几把兵器穿透了。
一个门徒就这样死了。他的死很有意义,因为就在沈涛落入包围圈的一瞬间,杜传昌就趁机溜进了魔威阁弟子群里,猫着腰潜逃向深处。
魔威阁弟子们动了,这种突发的暴乱一样的反抗对于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一个沈涛对付不了这些突然暴动起来的家伙,那么600人一起上,一定就可以对付了。
毫无侥幸的屠杀开始了,暗器如同飞蝗般落下,一道道透明的气劲仿佛无形的利刃一样破开血肉,斩断骨头,每一支暗器上都浮现出一张狰狞的鬼脸,密密麻麻如同冥界奇灾,这些鬼脸频率相同地发出一阵阵扰乱神智的尖叫声,将敌人的攻击化解成自相矛盾的搞笑动作,让敌人满脸惊恐地感受被无数铁器穿透胸膛的感觉。
散修们整片倒下,阴阳界的失效并没有改变他们既定的命运。
银尘在前几天被追杀的时候感觉到的天地规则的变动,此时初现效果,破玄的奥义仿佛大礼包大派送一样分发给全天下的修士,几乎让每个人的罡风都变得纯净透明,雷电,剧毒,猛鬼的力量都凝缩在巨大飞风暴里,变成了狂风中的附带力量,猛烈的,仿佛成吨的钢铁对撞一样的刚力互相暴击着,将草地变成坑洼的石漠,草皮和泥土都被卷上高空,甚至于,某些实力低微的培元期修士都给暴风吹得高高飞起,重重摔下,生死不知。
严鬼罗维持着举着镜子的姿势,怒目圆睁,七窍流血,他的身体正在被60人一起剁成肉酱。
当阴阳界的光芒突然消失的刹那,他就感觉自己灌入的元气如同石沉大海,有去无回,整面镜子仿佛突然失去了灵性,变成了普通的大号铜镜。那一刻,他吓得魂儿直接没了,因为他知道手里握着的是什么,他知道那种东西在自己手里出现状况意味着什么。
阴阳界,光器,魔威阁镇派神兵,平日里只有供奉一级的魔威阁大尊者才能走到这东西的一丈范围内,如严鬼罗这号不过司棍职位的小虾米连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