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色的头发陡然变黑,纯银色的瞳孔中,翻滚起无边的血海。银尘的身上甚至出现密密麻麻的灰黑色的符文,而天上落下的雨水,似乎陡然间变慢了很多。
夏季的雨,陡然间变成了一粒粒冰珠,以步枪子弹般的速度射向四面八方。银尘的手中,毫无预兆地冒出两团漆黑的浓雾。
街道两旁门窗俱碎,子弹入体般的噗噗声和着凄厉惊慌的惨叫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来,包围住银尘。一场夏季的普通暴雨,就这样变成了杀人的弹雨,残酷地收割掉康庄大道两旁居民的生命。
“献祭吧,这个世界,为了一颗女孩的心,为了一颗纯粹得不能再纯粹的心灵,这座脏脏的城市,这个野蛮的世界,成为陪葬,也是天道使然!”仿佛重度妄想症般的,迷醉的歌声,从银尘口中发出来,他的手上,浓黑色的雾气开始翻滚。
暗沉的黑夜里,一道道不易察觉的黑色线条在空中浮现,然后迅速编织交汇,最后在交点上形成一颗迅速膨胀的黑色圆球。这颗黑色圆球中没有散发出一点点腐蚀的气息,没有一点点负面的狂乱的气息,甚至没有任何刚硬的感觉,只有一种极端沉重的,带着一点点神秘和吞噬感的黑暗气息散发出来。这个圆球对于银尘来说,才是真正贯彻“黑暗”法则的东西。吞噬与重压,才是黑暗力量的根源。那些将狂乱,淫邪,血腥和尸骨当成黑暗力量的人,在银尘眼中不过是误入歧途的可怜虫而已。
黑暗的圆球,在银尘迅速膨胀到了三丈直径,然后被一股看不见的洪潮一般的力量猛然推射出去,向着大道一边的民宅冲去。一秒钟后,圆球消失在银尘的视野中。
一股极端骇人的庞大压力在圆球撞上民宅的瞬间就被释放出来,完全施加在哪座可怜的民宅之上,仿佛一整艘十万吨级的核动力航母直接压在上面一样。没有爆炸,没有撞击,甚至连一丁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整间民宅就在无声无息间,就在零点零一秒钟之内变成了一个大大的浅坑,浅坑之中,只有一层被压扁了了,血肉和木头石头金属之类的物质混合起来的整块物质,没有门窗,没有房梁门柱,也没有任何可以称之为碎片的东西。
灾难,从这里才刚刚开始。那黑色的巨大圆球,沿着一条笔直的路线蛮横地开过一整片民宅,没有爆炸声,没有撞击声,甚至这样一颗圆球的表面也不存在任何的物理刚度,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团特大的棉被一样的东西。然而任何接触到圆球表面的东西,都会周到一股莫名其妙的极大引力,在瞬息之间变成薄薄的一片垃圾。
圆球所过之处,一片死亡的宁静,光芒,火焰,罡风,剑气,呼喊和惨叫,一切的能量震动都被无情地吸入圆球之中,消失得无依无宗,仿佛那圆球的中心,就是传说中的狄拉克之海。
“地狱毁灭。”
银尘的声音里,连最后一点点人的味道都失去了。此时此刻的他,简直就如同从地狱里跑出来的恶鬼一般,残酷无情地向着周围胡乱发射的暗属性魔法。
雨陡然加大,然后所有的水滴都瞬间凝结成冰珠,子弹一样四散飞射,仿佛几十挺重机枪在漫无目的地疯狂扫射。混乱又惊慌的喊声此起彼伏,追随着银尘仿佛机器人一样的僵硬的脚步一层层传播开去,如同稳赢般扩散全城。
聂将军又回来了,气急败坏地回来了。他甚至没有带队走回营地,就接到了城北大量平民死亡的消息。他刚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气愤地将手中的马鞭震碎成了几十段:“张家小女用命换来的机会,竖子居然随意就糟蹋了!来人,全队出击!”他带着愤怒和责问而来,却在看到银尘的一瞬间就失去了所有愤怒的力量。
在他眼里,那不是银尘,那道邪魔般的身影不是那个银发男孩,眼前的那个人形的东西,根本就不能称之为人!
一颗颗三四丈直径的黑色圆球,无声地从男孩手中飞射出去,然后在一片静寂之间,将整段整段的街道碾压成废墟。罡风和剑气已经对这那个身影飞射过去了,可是那些勇敢的人甚至连男孩的身体都接触不到,就在半空中被一道道沉重的,说光不是光,说气不是气的柱子笼罩,一切罡风和剑气都被那些黑色的柱子完全吸收,然后那些发出攻击的人,也在瞬息间就像被上千吨的重物埋葬一样,变成了肉泥。
失去了“归夜”宝剑的聂将军此时两手空空,内心也是空空的。恐怖如同黑暗的虚无太空将他完全吞没。他的视野里,那个残杀着周围一切能动的物体的,曾经叫做银尘的少年,此时已经和人类这个种族没有一点关系了。
男孩身上放出的气息,几乎和一个修炼圆满的返虚境界的超级高手一样恐怖。
更恐怖的还在后面。银尘似乎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整齐的脚步声,他不再发射那那招几乎可以碾碎一切的黑暗魔法地狱毁灭,甚至他身体周围的冰珠子也重新变成了雨水落下。他转过身来。
聂将军和银尘再一次面对面,这也是他们在潘洋城里最后一次见面。许多年以后,当时光几乎磨损掉了一切之后,聂挽留将军回忆起这次见面的时候,依然背心发寒。
看着眼前的男孩。聂将军的心里悄然升起一丝怜悯,一点惋惜,一些疑惑,一股愤怒,可是这些感情全部被淹没进一中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恐怖之中。他不敢和男孩对视,因为他意识到只要和男孩的眼神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