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天亮破天荒地仔细瞧了一眼血泊中的围观者,摇了摇头。这些“贱民”们的命他不在乎,一点儿也不在乎,但他心中颇有兔死狐悲之感,他知道,在老者面前,他其实和那些贱民的命是一样的。
“鬼厉名!停手!”他高喊道,同时双手伸出袖子抱拳行礼,这对于暗器手来说,和举手投降差不多。
虽然暗器手还能从掌心之中直接发出暗器来,可惜,能发出来的顶多飞针或者铁莲子,这种暗器对于鬼厉名这样的人来说,和投过来一把豆子的威力差不了太多——等于完全没用。
鬼厉名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软弱,抬到一半的手慢慢放下了,他的下一招就是魔哭冥斩拳,管你什么暗器一拳过去全部解决,当然,也同时将桑天亮和他手里的肉盾一起解决了。
鬼厉名自从投靠了银尘之后,处理江湖争斗的手法越来越“经济”,当然别人看来那就是越来越霸道。鬼厉名坚信一点,能一拳解决了的,就不用两拳,更不需要废话。他自己进手的路数越来越少,每一击的威力也几何级数一样往上涨,加上天魔解体大法原本就是主增益,一拳轰出去,那威力果真天怒人怨。
鬼厉名收起那八磅锤一样的,青铜色的枯瘦拳头,一双鬼爪藏在宽大的袖子里,静静看着桑天亮:“你不是田万载那个想当皇帝的疯子,老夫就且饶你一回吧!……但你不要碍我家公子的事情了,否则,啊,你扛不下来的,真的扛不下来。”
桑天亮听着这话,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几下,轻声试探道:“你我虽然各事其主,没什么可争辩的,但是,本座实在想不明白,天下第一这样的名号,你难道真的拱手让人?银发小子给你什么了?让你沦落到如此做牛做马,甚至不顾江湖体面,甘愿为他一己私利,冲锋在前?你觉得,靠着你和万人往打下的天下第一招牌,能服得了谁?”
“老夫也不知道能服得了谁。”鬼厉名露出了一抹难看至极的笑容:“实话说吧,若是在那大灾之前,老夫还是有点心情想去争夺一下白龙榜上的位置,可现在,大灾之后,邪神当头,这个白龙榜对于老夫,对于少爷,对于万人往,就没有任何意义了,白龙榜已经是大才奴道的白龙榜,而不是天下第一的白龙榜,而我家公子嘛,并不喜欢任何与大才奴道沾边的东西……”
“你们是来砸场子的?”
“不然呢?”
桑天亮眼睛里最后一点战斗意志也消失了,他面前的鬼厉名不是人,而是魔,真正的魔,和魔道高手区别很大。他面前的鬼厉名,修为深得根本探不到底。
对于一个金丹高手来说,探不到底的修为,那就是完全不可能战胜的元婴境界。桑天亮是审时度势的魔道高人,不是勇猛无畏的正道,绝不会为了所谓的道义,向着根本不可能战胜的敌人冲锋过去。当他真正了解了鬼厉名的实力之后,首先想到是如何来避免战斗,而不是如何战胜对手。
他的退缩让鬼厉名自己也罢了手,与此同时,最后剩下的在那个站在银尘右后方的大内高手,终究没有逃过被一道闪电劈中的结果,无声无息的冒着烟倒下了。也差不多在同时,万人往化生而成的青蓝色剑光也终于耗尽最后一点点能量,消散于空中。而薛无痕,此时居然已经被削得只剩下一颗头颅。
即便是再如何强大的剑招,也总有招式用老的那一刻。万人往不想在薛无痕面前,焦作今天动地的主要是演示第二遍,于是就收了手。他挥出的青蓝色剑光中蕴含的能量,并不是风雪,也不是罡风,而是薛无痕根本无法抵御的,名为时间的能量。青蓝色剑光笼罩之下,一秒就相当于几十甚至上百年,急速流逝的时间的作用下,任你灭魂圆钢,亦或是其他的任何金属,只要是这个土著星球上能够生产出来的金属一律会被氧化成飞灰。何况灭火圆钢制造出来的目的是为了和生物融合,或者说吞没生物体,他本身就是一种不太耐受氧化的金属,灭魂圆钢构筑出来的身体,本身就有着很短的使用寿命,像薛无痕这样的顶多存在上三四百年,对于正常人来说,已经算是很久了,可遇上万人往的剑光,那青蓝色进攻中流逝的时间,长达上万年,整整一套剑术下来,几百万年的时间就过去了,薛无痕能够将头颅保存下来。已经算是万人往留守了。
万人往留手并不是因为仁慈,而是因为,最后一击必须银尘来完成。
金属头颅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就在街道尽头的丁字路口正中心,这条路上的马车忽然之间就全部停下了,似乎很畏惧地避开这颗晶石脑袋。万人往左右看了一下,冷哼一声,他看得出来,这些马车虽然极尽奢华夸张之能事,却没有一辆是真正该出现在这里,商户用的马车,应是朝军已经提前调配出来的,专门用来营救薛无痕的马车。
准确的说是马车阵。
马上停下来的那一瞬间,万人往就看不出来那根本就是一种军势,或者说战阵。这种使用马车排出来的战阵,只可能出自宫廷帝皇之号令,寻常的文武官员是没有这样的底蕴的,皇亲贵胄也未必敢碰这条红线。万人往默默收剑入鞘,浑身上下亮起青蓝色的豪光,他如今自己的身体和以前完全不同,面对战阵,他也有一战之力。
然而很快,他的唇边浮现出另外一个人,一个身穿重型锁甲,光头的,背着大砍刀的小胖子。
万人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