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才是建州的真正大奴,是奴性文化中最坚定的拥护着,欺上瞒下,对高位者摇尾乞怜,对下位者奴役压榨,中饱私囊,这才是他们的生存法则,至于国家,朝廷,忠义和事业?这些身外之物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伺候好了主子少挨一顿鞭子,压迫好了奴才们多收几两孝敬,这次俺是真正重要的事情。
因此,有着十分完备的情报侦查网络的因陀罗们,几个月来都无法抓到一个甚至没有离开过这座城市的人,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就在老板被拖着上了囚车的同时,就在这间小小的铺子被查封为某位因陀罗“萨满”的私产的同时,银尘他们走进了“关押”着苏菲菲的客房的隔壁,魔法师伸手布下隔音结界,而那位银袍少年则脱帽行礼。
“重新认识一下,在下,纳兰血魔。”
【平成元年九月初三午时三刻】
在事情发生之前,谁也不会明白,这个时候上花轿,究竟是怎样不详的预兆。
苏菲菲浓妆艳抹,穿金戴银,花枝招展,坐上因陀罗潘洋城教区总长,“光天化日祈祷祝福大萨满”纽葛丽特·龟儿多山专门派人抬来的华丽大花轿,“高高兴兴”地从驿馆出发了。花轿里空间十分宽敞,除了苏菲菲,还有她的侍女,十二岁的“秀儿”,以及前来接应的,两位因陀罗的教养嬷嬷。两位年逾花甲的老嬷嬷上了花轿,啥也不说,就坐在角落里念经,声音如同团聚的飞虫一样在花轿里盘旋着,让苏菲菲根本没法和她的“秀儿”交流上只言片语。
锣鼓声,鞭炮声和鼎沸的议论看热闹的声音透过薄薄的花轿帘子传进来,努力编造这一股喜庆的氛围。然而在苏菲菲心里,这声音如同一位绝代琴师躲在闹市之中演奏《十面埋伏》,于热烈喧哗之中,暗藏起一股可怕的杀意。苏菲菲此时的脑子是混乱的。坐上花轿的她,当然不可能有半分喜悦,却也没有丁点即将屈从于命运,将自己的青春托付给一架枯骨的悲伤与委屈,甚至连一丝慷慨赴死,舍生取义的壮怀都没有,满脑子都只有混乱无常的思绪。
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猜测能力。银尘的安排看起来荒唐无比,可是其中暗含的诡异,让主持“交接仪式”的张威武的脸色从头绿到尾,在接见了龟儿多山的大管家珊瑚勒斯并且收了酬劳之后,这位在北境声名赫赫的总镖头非常反常地以身体不适为由,立刻拒绝了珊瑚勒斯备下的酒宴,仿佛躲避什么恐怖的自然灾害一样急急忙忙躲回了天行武馆,随后天行武馆传出要内部整顿,直接就在大白天关门谢客了,让一众送孩子来这里报名学艺的中产阶级家长们一头雾水。张威武当然是在躲避一场政治灾难,这个时候的老头子一定非常想念已故的哈兰玄冥。
他不知道接下来几天,潘洋将迎来怎样的动乱,同样的,苏菲菲也不知道这位纳诺家族都在表面上十分尊敬的老爷子究竟在害怕什么样的变局。纽葛丽特·龟儿多山虽然号称首辅,可既然是“辅”那就一定还有一个“主”这位城主显然不会是偏向因陀罗的人,因为这不符合帝王学中对地方人事的控制规律。苏菲菲觉得日后的几天顶多全城来场宗教哀悼,然后城门上多出来几张通缉犯的画像,自己也可能不幸地成为其中一员,可问题是就是这样的后果,真的无法推导出银尘现在使用的布局。
她看着眼前浓妆艳抹甚至有点衣着暴露的小侍女“秀儿”,感觉身体上每一条骨头缝里都往外冒出寒气来。因为这个小侍女根本不是什么秀儿,而是林轻雨。
穿着现代短裙校服和长筒袜,打扮得像***子但肯定不是***子的林轻雨,小小女孩脸上的笑容诡异而且充满了迷之自信,仿佛是要去端掉整个山口组的超能力少女一样,她的妆容不是苏菲菲能够理解的仕女妆或者新娘妆,而是她没有见过的明星妆,那自然但稍显过度渲染的肤色,被描得黑又细长还带卷曲的睫毛,淡淡的眼影,焰红的嘴唇,充分体现出一位少女的青春与活力,可这样张扬的妆容真的好吗?苏菲菲有种被反客为主的不舒服感觉。
更何况,银尘究竟对她如何有情有义,才会将他最看重的小女孩送过来,充当的侍女以至于陪嫁?!
苏菲菲知道自己和银尘之间的关系,顶多就只有敛月灵这么一层而已,而这个女孩,很可能是银尘的侍妾。银尘这个锻造大师兼掌握着太古密咒的神秘大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将自己的侍妾至于这样随时会被其他男人名正言顺地玷污了的危险境地中?
或者,这个连苏菲菲都战胜不了的小小女孩身上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苏菲菲想不通,更想不通他的所谓后手,就是独自留在驿馆之中,充作总预备队的林绚尘,那样一个小女孩先不说如何能够作为总预备队执行“救火”任务,光是她自己留在客房中,又那么漂亮,难道不会引起因陀罗们,甚至是龟儿多山本人的觊觎吗?银尘究竟几时能做出这样的错误决定了?
可若是错误的决定,为何敛氏夫妻二人居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驿馆之中,而不被早已布置成天罗地网的因陀罗们发现呢?要知道敛氏二人可是建州朝廷的通缉犯呀!
他们的画像如今还高悬与城头,他们这两人就能如入无人之境一样,在驿馆里出现了又消失掉?他们又不是一对儿鬼魂……
这些念头在苏菲菲的脑海中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