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碗丐?真有两下子哈。”银尘很不负责地嘀咕一句,骇入咒缚输入到了刚刚拿到的东西中,紧接着一种天旋地转一样的失重感传遍全身,然后身子一沉,已经出现了一圈栅栏的中间。
栅栏外面一圈持刀铁卫目光森冷地看着他,直到看清了她的面容,才神色稍微松动,干净利落地让出了一条只能通过单人的缝隙。
这些拖着金钱鼠尾鞭子的士兵一律穿着银蓝色的青龙锁甲,就连手臂也被铁甲覆盖,全不像其他建州奴儿那样有着马蹄袖一样的长袍袖口。他们的肩甲上镌刻着栩栩如生的青龙头装饰,微微张开的龙口之中还镶嵌着一颗血红色的硬木珠子。他们左手持小圆盾,右手拄着金属长枪,背后背着机械弩弓,后腰上还安装着一只细长的箭壶。和想象中稍有不同,这些被认为是全天下最极致的亡命铁骑似乎并不装配铳枪。
这就是青龙决战营的士兵,他们是骑兵中的敢死队,也是足以给任何防御阵线以最沉重打击的强力炮灰。他们在任何一次冲锋中,面对的都是全盛时期的敌人,都是最为艰难的攻坚任务,面对的都是完好无损的防线和最大密度的弩箭弓矢,滚木礌石,甚至是敌方最精锐的骑兵乃至车兵。
这些青龙决战营的士兵们立在这里,就如同直立着的死亡。他们身上阴冷又尖锐的杀气,让任何看到他们的人都误以为面对阴兵鬼卒。他们的神功气息就是死亡的气息,如同墓穴般潮湿阴冷厚重之中,散发出一丝丝歃血枪锋的尖锐。
不过这样的气势也就能震慑一下宵小,对于银尘来说不算什么,魔法师伪装成的建州奴儿都尉步履沉稳地走穿过缝隙,没有露出丝毫破绽不说,他的有些沉重的脚步声也轻易地让旁人知道他多半心情不好。
银尘慢慢走近城楼,忽然微微转头,并不惊讶地看到了一位雄壮的老人慢慢从侧面走到了他的前方,先他一步进了守卫森严的城楼。
这位老者身穿青色长袍,脑后拖着一条粗大的麻花辫子,却并没有如同建州奴儿一样剃成金钱鼠尾。他留给银尘一个雄壮高大的背影,还有一股深沉昏暗的寒冰气息钻入他的鼻孔。这位灰熊一样壮实的,腰板直得像钢板的老人有着惊人的修为,哪怕他修炼的神功并不如何稀有特别,也足以在江湖中闯出一番天地,成为一方宗师。
他叫张威武。
“张威武”这三个字不仅仅是他的名字,也足可以代表了他的一切。因为江湖之中,无人敢于小看这个有些土气的名字,敢于小看这个名字的,大概都是鬼厉名那样的“半神”。
这个人在银尘眼前一晃荡,就让银尘知道机会来了。他既然能出现在城楼上,而不是和张老头一样傻缺缺地在下面干等着,就说明天行武馆的名头至少还没有被朝廷丢垃圾一样丢掉,或者说,他们押的镖朝廷还是比较重视的。
银尘跟在他的后面进了城楼。跨入门槛的一瞬间,银尘眼前一黑,接着腰部挨了重重一下,生疼生疼的。魔法师此时在知道,当自己伪装成其他人的时候,会暂时失去神力,一切修为又回到成神前的水平。
“有趣!”银尘咬着牙心里默念道,同时瞳孔中的金色光芒飞速流逝,用预言术窥测着名为“纽葛丽特·贝斯美”的未来,然而他得到的只有最冷酷无情的死亡。
“混蛋!你们这些贱皮子干什么!我可是……”银尘的吼声中断了,他的嘴被一件很硬的代弹簧的圆球状物体堵住了。
他此时什么也看不见,眼睛里被洒进了一种暂时致盲的散魂毒,因此无法看到几个围上来的,穿着黄袍马褂的正黄旗辫子兵有些惊讶和轻蔑的神情,也看不到张威武停下脚步,一脸审慎地环顾四周。
银尘此时只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反剪在背后。他甚至无法分清周围有几个人围着他,失去神力期间,他甚至连魔法师的神识都没法维持,似乎正说明那神力就来自于神识。
此时的魔法师简直就像一个空有一身魔力和符文的莽汉武夫一样丢人,被建州奴儿随意捏圆捏扁,不过此时除了他自己以外没有人知道他不是建州奴儿,因此一切被欺负的屈辱都可以叫那个死去的纽葛丽特来背锅。
魔法师双手握拳,掌心里露出微弱的光芒,在双臂被反剪到背后的瞬间,双拳迅速对撞,一股紫黑色的云雾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围绕着他,却没有朝周围人散逸出去任何一点,反而一下子就被他的身体吸收干净。
奥术与风,结合为骇入咒缚,只不过这次银尘攻击的是他自己。
攻击自己?似乎很难说得过去,但是银尘就要通过这种悖论来脱困。他在骇入自身的一瞬间,最后感觉到的就是几根绳子勒住了身体。
紧接着他感觉自己挣脱了束缚,甚至连ròu_tǐ的束缚都挣脱了,灵魂得到了真正的释放。当然实际上才没有那么旖旎,银尘只不过从伪装成纽葛丽特·贝斯美的ròu_tǐ中脱出,化身幻影潜伏在了大堂内的某处阴影里。
他并非抛弃了ròu_tǐ,而是在那短短的一刹那间完成复杂的转换。他先令周围的时间停止(这是唯一没有丢掉的“神的能力”)同时自己解除了伪装,恢复到法神真身,接着用神力造出一具死灵傀儡,其实就是披着人皮的金属石像鬼,然后调整已经被固定住了的空间,让“纽葛丽特·石像鬼一号·贝斯美”完全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