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头炸贱冰冷的海水中,如同一个自杀的人。
【十息之后】
24辆马车乍看起来浩浩荡荡,可当它们通过两座水晶金字塔走上那灰黑的雄壮大桥时,就显得稀稀落落,渺小又伶仃。萧萱萱通过傀儡线和战魂蛛丝赶着傀儡,百无聊赖地穿过了整个死狱鬼方,也就是鲜卑利亚最北端的无人地带,这里,就是她自己的领地,傀儡宗的领地。
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极昼的鲜卑利亚无有日夜,只有单调的冷风,单调的暴雪和单调的静默,车厢里面的女孩哭声,已经不再传出,要不是一直都诶有感受到有生魂的能量传递出来,她大概会以为这些人已经死了。
她走过漫长的大桥的某一段平淡无奇的桥面,旋转着的风雪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在鲜卑利亚全境,这样的风雪平常得很,她早就看麻木了。
冰冷的雪花落在身上,很舒服,因为体内的魂气将雪花中的冷吸收了,雪花变成了碎冰雾气,飘散在空中。她回头看了一眼,随后的23辆傀儡拖车一辆不少,在傀儡们并不整齐的脚步声中,慢悠悠地跟着她,包铁的车轮碾过了平整的桥面,没有多少异响。
24辆木头马车被傀儡拖着,朝着大桥的尽头行去,就在此时,桥墩下黑色的海水中,浮现出来一道苍白色的身影。
那身影几乎如同冻河里面的死尸一样浮上来,却是活着的,毫发无伤的魔法师,他仰躺在水面上,全身上下诡异地干燥又温暖,他的身体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寒冰壳子,如同一只非常脆弱的蓝色寒冰卵,那并不是什么寒冰系的防御魔法,那只不过是光明神佑的结界表面结了了一层薄薄的,均匀的冰霜而已。
他在那如同保温仓一样的寒冰卵中抬起手,手里握着那一本还剩许多页的书,那本书中许多书页都变成了彩色的,火焰,冰霜,雷电,奥术,死灵,风暴,空间,幻象等等图案都出现在书页上,一点儿也不像那本书刚刚幻化出来的时候那样,只画着许多金色的魔法阵。
那是银尘还没有真正释放过的魔法,神教就极大审判之术·五·加百列的断罪之书。这本书原本是完全的光系/预言系攻击魔法,可是在蚩尤万化术的扰动之下,变成可以释放全系魔法的魔导书,正如银尘的奥术飞弹机枪,很可能在使用过程中变成多重属性的元素审判。
白银色的手指扣动书脊上的机关,一片三毫米厚的蓝色书页弹飞出来,在半空中就燃烧成一道紫色的火焰,火焰化为紫色的火线,呼地一下落到了那最后一辆车前,奋力拖车的傀儡头上。
黑色傀儡的动作顿了一下,和前面的队伍拉开了最多两尺的距离,还疑惑地转动着扁平的头颅,扫视了一下周围,接着,傀儡仿佛什么都没有遇到一样,摆正了扁平如同盘子一样的头,继续机械地迈步前行,它和前面一辆车始终多出了两尺距离。
傀儡跟着前面的大车,走到那大桥的尽头,它们穿过那薄薄的红外线网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生。
大桥的尽头,金属色的金字塔缓缓裂开,仿佛外星人的战斗母舰一样,露出一条向下的走道,那走道看起来,不像是给人用的,反而像是用于飞机起降的飞行甲板,至少漆黑色的混凝土走道上画的线如此。
傀儡们没有任何犹豫,萧萱萱也没有任何动作,整个队伍仿佛已经演练多次,默不作声地走入基地。
金字塔慢慢合拢,仿佛将最后的大门也一起关闭,与此同时,漂浮在桥墩下面的白色身影,依旧僵硬着,仿佛死去多事的尸身。
白银色的瞳孔中,神光渐渐凝固,原本亮晶晶的眼睛也暗淡下来,让那一双银色的带着精致魔纹的瞳孔显出阴沉的,凝固的铅灰色调,仿佛正在停止的生命机能,而实际上,那是瞳孔中映射出来的灰暗的画面氤氲出来的背景色。
银尘的视野中,只有一条灰暗的,亮着微弱灯光的宽大道路,以及道路中匀速新进着的许多黑色的傀儡,这些傀儡都朝着一个方向,在宽阔道可以并行六辆卡车的地下道路中缓步前行。
银尘的视野,就是那中了骇入咒缚的,最后一台傀儡的视野,视野之中满是灰暗的,破败不堪的巨大门洞,和敞开着的门洞里,七零八落的废钢材,那些金属表面上一层暗黄色的铁锈,依稀可以辨认冲许多巨大的轮廓。除此之外,便是斑驳的,掉了一地装潢材料的墙面和承重柱子,以及被草草清扫到道路两边的各种垃圾。那些垃圾中没有多少人类生活的痕迹,只有废弃的建筑材料,和同样废弃的各种钢材。
马车的队伍终于前行到了第一个十字路口,白银色的瞳孔中亮起微弱的金属光泽。银尘的视野中,第一次出现了一片惨白色的光明,那一片光明之下,是十二具红色的,没有经过任何人为改造的金属持枪禁卫,以及一扇曾经金碧辉煌,如今也破败得如同贫民窟的大门。
大门应该是虚掩着的。
“小徒儿,到了!”萧萱萱的声音在这黑暗又压抑的地下孤零零地响起来,如同女鬼的歌声,整个队伍停下来,最后一辆马车也终于不再落后两尺了。
萧萱萱跳下马车,手中的蛛丝慢慢收回去,而林轻雨则从第一辆马车里钻出来,慢慢走到了师父身边。萧萱萱拉起林轻雨的手,朝着那大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