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样以王爵之尊任性又悄然地不辞而别,以后再也没有回来,而当他再次现身于这方寒冷的世界的时候,早已不是王爵。
【平成元年四月间·具体日期未知】
林绚尘蜷缩在小小的笼子里,随着木头车子摇晃着,如同一只被捕获的小猫咪。她的膝盖已经麻了。
她努力地想翻个身侧躺下来,可是没成功,那长方形的小笼子简直就像一口给婴儿准备的棺材,林绚尘这样娇小的身材以最大限度蜷缩在里面,依然能感觉到膝盖和后背咯得疼。
黑暗无光的车厢里,一开始还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哭声都消失了,只剩下灌满了恐惧的静默。林绚尘知道自己很可能是这一辆车里唯一的不特别恐惧着的人,她此时为了银尘,心甘情愿赴汤蹈火。哪怕银尘不在身边,只要他们之间的生命链接没有断裂,他们就是一体的。
林绚尘并不觉得如此难看的姿势有什么不妥,唯一不妥的就是身上的白毛皮长袍被铸铁长时间压着,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维持那毛茸茸的表面。她此时和这辆车里面的所有的十六到二十岁的少女们一样,都被那个无比强大的萧萱萱俘获,装在笼子里运往傀儡宗的基地。
林绚尘自始至终没有反抗,目的就是混入傀儡宗的最后营地。这个任务银尘根本没法完成,因为银尘目前根本没法判断自己的骇入能力,在极北基地中是否还能横行无忌。
白银魔法师制定的计划,是对傀儡宗的智能核心发动突然袭击,他不可能给智能核心任何一点提前预警的机会。
林绚尘蜷缩在笼子里,靠着银尘捣鼓出来的那个系统确定自己正在一路向北。她的心砰砰跳着,虽然全身的关节都酸痛难忍,依然感到十分的刺激和兴奋,难看的姿势和危险的处境丝毫不能影响她的心情。
车厢之中,黑暗无光,除了笨重的颠簸声之外,就只有女孩子们偶尔的啜泣。这些女孩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是如同林绚尘这样的天选者,包括亚雷莉,包括那天前往德拉德克的二百个天选者女性中仅有的二十二位年轻的女孩,其余的,都是从南国买来的奴仆,其中大部分都是因为战乱和灾荒流离失所,沦为乞丐和风尘女子,被人卖来卖去的可怜女孩,当然也有极少的一部分,是从崇王府里出来的,戴罪沦为奴隶的女孩,她们中的绝大多数都美丽可爱,但是林绚尘知道那个疯婆子一样的傀儡宗的“宗主”绝对不会重视这些俘虏或者说祭品的容貌。林绚尘目前还不知道萧萱萱为何如此“挑食”地之选用女孩子,但是她清楚,萧萱萱那样的人,只要生魂,不要活人。
她就这样伪装着自己,委屈着自己,在萧萱萱和林轻雨面前展现了一个软弱无力的可爱女孩的形象,丝毫没有露出一点儿关于自己的石化战魂的信息,她蜷缩着被困锁在黑暗的木头马车中,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抑或几天几夜,和银尘生命链接的她可以随时得到银尘以魔法为形式输送过来的能量,连饿肚子口渴都感觉不到。何况她的御魂们还潜伏在毛皮大衣的缝隙里,从黑暗之中源源不断地吸取能量给她补充。到了如今这个时候,在说什么萧萱萱释放的粉红色毒气就已经有点可笑了,她毕竟是九天玄女的传承者啊。
【同一时间】
纯白色的魔法师从雪地里面长出来,长蘑菇一样长出来,他的背后是一望无际的白雪平原,平原上移动的白色斑块状物体就是强壮而憨厚的北极熊,在这颗元素力量庞大无比的星球上,北极熊是少数几种可以捕食地行龙的顶尖怪兽,它们被鲜卑利亚人称作比蒙。
在卡诺尼克尔文明的记录中,从来没有北极熊使用元素力量的报告,但是这些强大到可以掌扇金甲暴龙的北极熊,在鲜卑利亚的天选者眼中,就是神灵的坐骑,是圣兽。
银尘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雪原,有点不可思议地摇摇头,然后转头看向前方,他的面前不到二十步的地方,就是两座蓝色的,完全由冰块垒成的金字塔,透明的金字塔中心,封存着两口黑色的箱子,那箱子上面一排一排反光的圆片,很难不让银尘想起摄像机的镜头。
银尘抬起手,又放下了,他知道除非有人用魂气死命轰击这两座金字塔,否则它们再过一万年也依然如故,这个纬度的玄冰,已经永远不可能被太阳光融化了。
他朝前走去,低调的纯白色长袍和兜帽,在蓝白色的冰雪背景中极难辨认,他仿佛一个会动的透明的人,从两座金字塔中间的小路上走过,没有触动任何警报。
走过金字塔,他就看到了一望无际的汪洋,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北冰洋了。这里的海,漆黑如墨,却分明没有被污染过,而是因为纬度太高的原因,圆溜溜的深红色太阳浮在海面上,过于倾斜的角度让阳光很难透射到足够深的水下,因此海面呈现出深褐色或者漆黑色,此时的海面,波涛汹涌,一阵阵强风从前方大海深处吹拂而来,在魔法师的身边化成微弱的罡。
“和加布罗依尔的海陆分布差不多吗?”银尘低声呢喃了一句,在持续不断的寒冷罡风中继续向前。
从两座金字塔之间通过的小路,仿佛是冰海之上架起的一座桥梁,笔直地劈开蓝黑色的海面,伸向远方。银尘伸手在空中一握,螺旋形的长风从手心里发出,雪片纷纷从脚下升起来,汇聚在手心里,变成一颗纯净无暇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