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制台,那会不会有人把这事捅到朝廷里?”吴超越好心好意的问道。
“难说,骆儒斋驭下爱玩花样,得罪的人也不少。”花沙纳皱眉说道:“如果是四品以下的文官还好说,奏章得经骆秉章的手才能呈报朝廷,他可以压下来。武将也好办,老夫可以替他压下来。如果是四品以上,有密折呈报权的文官上表,那老夫和骆秉章就说也拦不住了。”
吴超越听了同样是装模作样的叫苦,又赶紧十分紧张的问自己是否会受到牵连?花沙纳则挥了挥手,说道:“你没事,洋人是骆秉章的巡抚衙门官船接走的,说破大天也牵扯不到你身上,倒是老夫我……。”
“制台大人放心,如果朝廷真要查问,晚辈马上上折子为你喊冤,证明你从头到尾都不知情,这事全是晚辈和骆抚台疏忽所致。”吴超越赶紧表忠心。
花沙纳露出些笑容,说道:“多谢慰亭,不过老夫也最多就是一个失察之罪,就算自己全扛了,了不起也就是罚去一两年的俸禄,不会有大碍。”
微笑说罢,花沙纳又突然问道:“慰亭,广州那里发生的事,你知不知道?”
“知道,我家的洋行被烧了,我父亲了广州发生的具体情况。”
吴超越很聪明的没在明人面前说暗话,结果花沙纳再次满意点头,又随口问候了吴晓屏的安危情况,这才又说道:“慰亭,既然你知道广州那里发生的事,那老夫也不罗嗦了,这次骆秉章把洋人接到湖南探矿,不被朝廷知道还好,一旦被朝廷知道,他的麻烦必然不小。他和你一样,都是老夫的左膀右臂,老夫不能见死不救,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尽量保住骆抚台。”
“请花制台吩咐,晚辈尽力而为。”
心里再巴不得骆秉章尽快滚出湖南,吴超越的面子话还是说得十分漂亮。花沙纳则答道:“第一,你尽快联络骆秉章,想办法和他把那几个洋人尽快弄回来,别让他们继续在湖南招摇过市。第二,如果朝廷真知道了这件事,下旨查问,你绝对不能上折子为骆秉章开脱求情,相反的,你还必须尽量把黑锅往骆秉章身上推!这样才能保住他!”
“为什么?”吴超越诧异问道。
花沙纳犹豫了一下,先看了看左右,左右下人会意,全都退出了房外,然后花沙纳才低声对吴超越说道:“朝廷里现在的局势很复杂,肃中堂的死对头柏葰进了军机处,会怎么对你我就不多说了,你自己明白。你我在铸银圆那件事上又得罪过他,以他的小心眼,肯定会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所以你和我如果上折子保骆秉章,柏葰必然会认为骆秉章和我们是一伙,肯定会落井下石,全力整治骆秉章。”
“千万别小看了柏葰,他虽然不是领班军机,也不是满人,但他毕竟是旗人,更得皇上信任一些。现在的领班军机彭蕴章是汉人,苦巴巴熬资格才坐上首席,未必能够压得住柏葰,如今又偏巧赶上了广州那件事,朝廷里对洋人到处都是喊打喊杀,皇上心里也更加痛恨洋人入骨,柏葰一旦下了决心要整垮骆秉章,就很有可能做到!”
“所以在这件事上,你我要想保住骆秉章,唯一的办法就是故意孤立骆秉章,甚至故意让骆秉章背黑锅,让柏葰觉得骆秉章和我们不是一伙,才不会刻意针对骆秉章,骆秉章才有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听了花沙纳这番话,吴超越算是彻底的五体投地了,也算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官场老狐狸了——用坑人的办法救人,这样的高招吴超越真想不出来!
钦佩归钦佩,道不同不相为谋,铁了心要整垮骆秉章消弭隐患的吴超越当然不能按照花沙纳的要求做,相反还得更加绞尽脑汁的寻思如何借柏葰的手除掉骆秉章。然而仔细盘算过后,吴超越却发现这事并不好办,首先是如果故意上折子保骆秉章的话,未免太过着于痕迹,不利于自己关爱同僚的虚伪面目。其次是自己和柏葰一党毫无联系,想让柏葰知道花沙纳的如意算盘难如登天,盘算许久都找不到法子破坏官场老狐狸花沙纳的高招。
老天爷有时候就是不长眼,就在吴超越为如何不着痕迹的坑死骆秉章而烦恼时,又继懂得什么叫真正的官场老狐狸之后,很快又懂得一个新的道理——旗人有时候也蛮可爱。
事情过去才三天,吴超越派去和骆秉章联络的信使还没回来,花沙纳就亲自来到了吴超越的巡抚衙门拜访,还一见面就苦笑着说道:“慰亭,骆抚台那件事麻烦大了,这次他怕真的是要在劫难逃了。”
“花制台,又出什么事了?”吴超越赶紧问道。
“刚收到的湖南急报,那三个洋人被湖南按察使魁联在岳州给扣住了。”
花沙纳哭笑不得的说道:“那几个洋人在长沙招摇过市后,骆秉章怕他们惹出更多麻烦,就硬是把他们给送了回来,结果船只到了岳州,就被驻守在那里魁联给扣了,骆秉章派了护送的人,也全被魁联当人证给抓了起来。”
“魁联疯了?他敢强行扣押巡抚衙门的人?”吴超越强忍心中惊喜问道。
“他应该是被骆儒斋给气的。”花沙纳苦笑答道:“朝廷把他从岳州知府任上升认为湖南按察使后,骆儒斋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