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峰城城墙上,守军目瞪口呆的看着越后军以寡击众,七千之众从正面硬生生将三万七千大军打垮,无不胆寒,一时间,城内众人都有了投降长尾景虎的心思。而创造了这一战争奇迹的越后众将也都有入城休整的想法,唯独越后军的灵魂人物长尾景虎却取出手帕,从酒囊中倒出酒水沾湿手帕后,就这么在战马上开始擦拭自己的佩刀:小豆长光。虽然有些不解,但此时的长尾景虎在所有越后军心中就是真正的神,毗沙门天的化身,没有人敢去质疑她任何决定。
“全军,布车悬之阵!”面容冷漠的长尾景虎忽然将战刀扬起,长啸一声,整个越后军瞬间动了起来。尽管因为没有时间动员农兵,使得各个备队人员锐减,但指挥起来却更加灵便,众人以备队为单位,迅速形成以长尾景虎本阵为核心,向四周螺旋扩散的阵型。
就在越后军刚刚完成布阵,国峰城以东的两座山丘上便出现了大量军势,很快,负责侦查的骑兵就将消息传回,是水谷正村与菅谷政贞各自统帅五千军势占据了两处制高点。
居高临下的水谷正村与菅谷政贞骑马俯瞰越后军军阵,却无不心中一紧:尽管从未见过这样的阵型,但却不难发现其暗藏的恐怖战力。从布阵方式来看,这种阵型前后移动肯定非常不便,可一旦转动起来,便会在局部形成车轮战效果,产生压倒性优势,一时间,两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两军互相观察时,越后军将士忽然发现天际居然涌现出一片黑潮,一开始还只是一条线,最后变成整个东面都被黑潮掩盖:冢原军主力抵达战场!
和北条军最为精锐的黄备不同,每个冢原军将士都如同行尸一般沉寂,但论战阵之严整,却丝毫不逊色黄备,仿佛整支军队在此时就是一个机器一般。尽管沉默,但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的越后军将士却能感受到那深深的哀戚之意,每个冢原军将士都身穿黑色内袍,许多人甚至还举着魂幡,联想到冢原墨龙此前发布的檄文,所有越后武士都选择了沉默。整个战场此时只剩下大军行进间铠甲摩擦,佩刀碰撞的声音,压抑的让人窒息。
很快,冢原军便完成了布阵,让人惊讶的是,冢原军中忽然有几名骑兵朝越后军飞驰而来,众人很快发现,其中一人并未穿着任何铠甲,但是从体型来看,也并非冢原墨龙。靠近越后军射程后,冢原军的骑兵选择了折返,而那名未穿铠甲的骑士则翻身下马,朝越后军走去。
很快,这个人就来到了长尾景虎的面前,但是让宇佐美定满面上发烫的是,来人正是自己麾下的一名忍者……
“沼田城被冢原军攻陷了,而且……”这个忍者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宇佐美定满语气冰冷的问道。
这个忍者咬咬牙,低声道:“本庄一族反了。”
“什么?”众人顿时心底一凉,如果说沼田城被攻陷是退路已断,那本庄一族造反可就是后院起火了,要是长尾景虎选择与冢原军为敌,那么短期内将难以返回越后,偏偏支持长尾景虎的越后豪族精锐几乎都调了出来,仅仅依靠留守的力量,根本无力制止叛乱。
“中条藤资在干什么?”长尾景虎好像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目前的处境,语气依旧从容。
“中条大人被软禁了,本庄一族凭借中条大人作为人质,暂时获得了整个扬北众的控制权……”
“冢原墨龙还和你说了什么?”长尾景虎听到中条藤资被软禁的消息后,第一次沉默了片刻,在她遭到自己兄长的讨伐时,中条藤资是少数的愿意坚定的和自己站到一起的人,同时也是自己控制扬北众的重要人物,只要他还在,越后就翻不了天,但现在……
“他还说,今川义元已经全军出动,直奔尾张,因此武田晴信也倾巢而出讨伐村上义清,这次必定成功,主公若要回越后,需要抓紧时间。”
“我明白了。”长尾景虎缓缓闭上了眼睛,自己虽然有着绝世的兵法韬略,但是在战略上却终究不是冢原墨龙的对手,人生中第一次,长尾景虎有了无力的感觉……
众将此时却有些惶恐的看着长尾景虎,若是长尾景虎能够与冢原墨龙和好当然最好,那就可以直接返回越后,但是就他们对长尾景虎那宁折不弯的性格来说,既然长尾景虎打定主意要来找冢原墨龙算账,那估计是绝不会低头的。但是问题在于冢原墨龙这一次可是打着为兄报仇的名义出兵的,所以在这种场合,也不用指望冢原墨龙会对长尾景虎说什么软话,可是这样一来,却是把越后众将给吓坏了。只要长尾景虎愿意开战,自己没说的,肯定豁出命来和冢原墨龙拼,但是拼完了然后怎么办?扬北众已经造反了啊!沼田城还在冢原墨龙手里,自己根本没法再短时间内回到越后!而且要是真的元气大伤,就算回到越后也压不住叛乱。
就在长尾景虎猛然睁开双眼,刚要开口说话时,仿佛心有所感,向冢原军方向望去。只见一名黑衣飘飘的少年正缓步朝越后军走来。尽管身无寸甲,尽管无一人随从,但他站在那里,仿佛就是世界的中心,没有人能忽视他的存在!这一刻,不管是百战余生的越后铁骑,还是横扫关东的冢原常备,都被夺去了一切光辉!
长尾景虎默然不语,只是自己乘马缓缓朝那名少年走去,越后众将见此情景,都选择了沉默。就连宇佐美定满与直江景纲也只是张了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