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张国那古野城下,一支约八百人的军势已经集结完毕,不同于关东亦或是甲信武士那黝黑的肤色,这些人都是面颊丰润,皮肤比起那些常年苦练武艺的关东武士不知要细腻多少,而且这支军队的平均年龄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左右,面容苍老目光坚毅的老将在他们中间非常少见。为首一名年轻人目光锐利,身着灰黑色的南蛮具足,看起来颇为奇特威武,但是他的眼中却不时流露出一丝疲惫与无奈。
“主公!大家都已经集结完毕,可以出发了。”身高约有一米七的魁梧少年扛着大枪对这名青年说道。
“嗯,去传达命令,犬千代。”这名年轻人将缰绳一拉,战马顿时前蹄跃起,而他也一扫阴霾之色,霸气侧露的命令道。原来他正是因为父亲织田信秀与老师平手政秀先后去世而蒙受巨大打击的织田信长,虽然使出了浑身解数,但是织田家分裂的倾向却越发明显,就连他的妻子归蝶都能感觉到,自己的丈夫已经很难指挥动那些重臣了。
不久之前,原本偃旗息鼓、休养生息的今川义元突然出手策反了鸣海城城主山口教继,尾张国东大门瞬间落入了今川家的手里。这是织田信长所决不能容忍的,也正是打着抗击外敌这个旗号,织田信长才敢调动麾下军势出击,否则就连他自己都不能肯定,他离开那古野城后,织田家的那些亲戚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但有今川义元的压力在,那些织田家的一门众和重臣们则不敢轻举妄动,防止辛苦一场反被今川义元摘了桃子。尽管织田信秀并没有为儿子留下可靠的家臣团,但却也提前做出了安排,各家族的次子有许多都被送到那古野城作为人质,但织田信秀并没有把他们当成米虫养着,而是交给织田信长训练成具有相当战力的母衣众与小姓众,这些人正是织田信长眼下最大的依靠了。
织田信长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来树立自己的威信,来压服家族里别有用心的人,但织田信长此前几乎没有指挥过这样上百人的战斗,因此自信之下,还是有着无法掩饰的担忧。
“主公!绝密情报!”一名身材矮小的武士悄悄凑上前,将一份竹筒呈到织田信长的马前。织田信长咬住手套,用修长的手指将信从竹筒内取出,只看了一眼,织田信长的瞳孔便猛然一缩,声音都有些颤抖的问道:“一益,这,这消息可靠吗?”
泷川一益连忙点头道:“小的已经多方确认,可以用性命担保!”
“哈哈哈哈!”织田信长仰天长笑起来,看的周围众人一头雾水,却不敢去打扰自己这个脾气有些古怪的主公,良久,织田信长仿佛将内心的苦闷都宣泄完后,大笑着对众人说道:“你们可知道今川那个胖子为何如此急躁的就对本家下手?”
“呃……”众人顿时一片沉默,不少机灵的人甚至觉得这是织田信长在考量自己,连忙打个腹稿,刚要开口陈述自己对于天下大势的看法,织田信长便轻蔑的一笑:“因为他怕了!”
怕了?就连最热血,最忠诚的前田犬千代利家都有点懵逼了,转念一想,应该是主公战前搞动员,还是连忙奉承道:“不错,我织田家武士雄冠天下,更有雄才大略的主公,今川义元怎能不怕?”说着,拿起长枪怒吼道:“织田家威武!”
“织田家威武!”母衣众与小姓众们连忙跟着喊了起来,虽然织田武士雄冠天下这话他们自己听了都刺耳,但打仗前不能输了气势不是?
“主公威武!”前田利家再次怒吼道,众人也齐声应道,士气居然就这样高昂起来。知道的了解他们是要去讨伐鸣海城的叛逆,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和今川家全面开战了。
看到属下如此,织田信长嘴角一抽,张了张嘴巴,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他接到情报,冢原墨龙死而复生,于将门山下将下野国与常陆国联军全歼,并袭取了两国之地,眼下已经是五国霸主!就算是上杉军和北条军联手也绝难抵挡,那么武田家与今川家不可避免的就要走向冢原墨龙的对立面。领国只有八十万石左右的今川义元显然已经急了,所以在三河国尚未完全消化的情况下开始对尾张国动手。这对自己而言,既是一个好消息,也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就是自己事先已经与冢原墨龙建立了联系,起码可以保证冢原墨龙在态度上是倾向于自己的,这就足以威慑织田家的许多人了。而且今川义元仓促起兵,准备必然不充分,也就有机可乘。但同样,自己远未做好准备,就连织田家都没有完全统一,因此未来同样会非常艰难。一想到父亲在世时,织田家东征三河,北伐美浓的盛况,织田信长心底便不禁升腾起一阵悲痛与茫然:父亲……老师……面对本家眼下的困境,你们会怎么做呢?
不提年轻的织田信长即将迎来自己的初阵,整个近畿地区早已经烽火连天。正当鼎盛之年的三好长庆自十九岁统兵以来,率军南征北战,为曾逼死自己父亲的细川晴元立下赫赫战功。但是却功高震主,引起了细川晴元的猜忌,三好长庆一怒之下兴兵讨伐。率军自四国岛返回后,在优秀的弟弟三好义贤、三好冬康与三好一存的支持下,一路势如破竹,硬是将战线推到了京都一带。细川晴元裹挟着幕府将军足利义辉匆忙逃跑,并向近江的六角家求援,双方一度集结起了数万大军在京都展开拉锯战,大有将整个近畿打成一片废墟之意。
一名身形有些消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