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时,周遭嘈杂凌乱的车轮与马蹄声同时消停,窗外,有阳光自树缝打落,地面光斑微微,格外明亮。
凤瑶坐下的马车,正横亘在道路中央,挡住了花谨马车的去路。
而从窗外放眼看去,凤瑶只见花谨马车的车夫正面色惊愕的朝这边望着,大抵是吓得太过厉害,连带说话都有些结巴,“你,你们,你们是何人?”
这话一出,无人应声,而花谨马车的帘子也似是被人紧紧的捉着,挡住了车内的一切。
凤瑶神色微沉,低沉而道:“还不出来?”
这话一落,花谨马车的帘子一动不动。
凤瑶兴致缺缺,嗓音也突然有些阴冷,“怎么,瑞侯竟是胆大到连本宫都唤不动你了?”
瞬时,花谨马车的帘子抖了记下,片刻之际,一只手从帘子内探了出来,随即微微将帘子一掀。
凤瑶瞳孔微缩,本以为花谨车内仅坐了花谨一人,却是不料,他车内除他之外,还塞了一名女子。
那女子,衣着倒是明艳,但却浓妆艳抹,目光却无半分怯怯,仅是故作羞涩,着实将风情媚骨演绎得淋漓尽致。
果然,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身边,便也会交什么样的人,亦如这花谨,本身作风不良,骄奢淫逸,这倒好,身边的女人也是如此风情万种。
“瑞侯这是要去哪儿?”凤瑶默了片刻,低沉沉的问。
花谨嘴角僵了僵,眼睛神色飘忽,就是不敢朝凤瑶望来。
他也不回话,整个人满面紧张的僵坐着。
凤瑶心底也跟着沉了半许,“既是说不出话,想来瑞侯的舌头长着也无用。”
花谨目光骤然一颤,还未立即言话,身边的浓妆女子则朝凤瑶望来,柔魅而道:“敢问姑娘又是哪位,竟对瑞侯如此凶神恶煞?”
这话一落,花谨浑身颤得越发厉害,那女子似是察觉,轻讽而笑,“瑞侯这是怎么了?竟是怕她怕得这般厉害!难不成,她便是瑞侯府中的母夜叉,来对瑞侯,捉奸的?”
柔魅的嗓音,酥骨不浅。
大抵是,风月之人,无论是姿态还是言行,皆可将那一股媚意演绎得极为完美。
“姑奶奶,你可是想害我哥?我虽打着我哥的旗号出来,威风威风,但也不能太过招摇,不能见人便宣扬我是我哥!”花谨终于是坐不住了,朝身边女子小声埋怨。
随后强行按捺心神,扭头朝凤瑶望来,忙道:“咳,咳,长公主倒是认错了,微……草民,草民并非瑞侯,而是瑞侯的堂弟。呵,我堂哥近日正被长公主软禁在侯爷府,难不成长公主忘了?”
此生之中,虽遇过荒唐之事,但却不曾遇见过如此荒唐,张口胡诌之人。
再瞧花谨那颤得眼珠子都快落下来的模样,凤瑶心底阴沉,连带面色都冷了几许。
倒是真被这颜墨白说准了,如花谨这种巧言令色,骄奢淫逸之人,如何能用?
“你若不为瑞侯,何来知晓本宫身份?本宫倒是不记得,本宫见过……瑞侯的堂弟。”凤瑶阴沉道。
花谨一震,话语噎住,似是觉得有些包不住火了,又见凤瑶面色冷得慎人,他面上紧张憋屈,最后终归是破了功,急忙从马车上溜了下来,求道:“长公主饶微臣一回吧!微臣的确一时忍不住,才出府游玩儿,望长公主再饶微臣这一次。”
这话一出,那马车上的浓妆女子也是坐不住了,当即面色震撼的下得车来,朝凤瑶跪下。
凤瑶长叹了一口气,遥想老瑞侯倒是廉政清明,却不想生出来的儿子,竟是这等性子,倒也是废了。
枉她前些日子看在老瑞侯的面上饶这花谨几回,却是不料,这种骄奢之人,早已定性,改不了了。
思绪翻转,凤瑶阴沉沉的将目光从他身上挪开,只道:“瑞侯胆大,三番五次行为不恭,甚至还敢将本宫之令彻底违逆,看来,瑞侯只适合酒足饭饱,女子在怀的清闲日子,不适合当我大旭官员。”
他惊得不浅,脸色都白了一层。
猛的朝凤瑶磕头,“微臣知错了,求长公主再饶微臣一回。若是长公主因此卸微臣官职,微臣会没命的,求长公主开恩。”
凤瑶冷扫他两眼,瞳孔一缩,随即淡漠无波的伸手放下了车帘子,不见为净。
“长公主放弃瑞侯了?”正这时,颜墨白迎上了凤瑶的眼,平和无波的问。
凤瑶不答。
他则勾唇而笑,只道:“长公主能看清瑞侯为人,远避小人,倒是明智。如瑞侯这般人物,留着,本无用。”
凤瑶眉头几不可察的一蹙,冷眼观他,“摄政王又何必落井下石,花谨虽荒唐无用,但摄政王明明有用,却将所有招数都用到本宫身上来了。”
说完,不欲与他多言,话锋一转,“天色已是不早,为防错过施粥时辰,自得加紧赶路了。”
颜墨白缓道:“此地离流民安置之地已是不远,长公主无需太过担忧。”
这话一落,他嗓音一挑,“伏鬼,行车。”
伏鬼恭敬在外应声,嗓音低沉厚重,无波无温,就像是从阎罗殿里飘出的狰狞声音一般。
片刻,马车便开始逐渐摇曳,缓缓往前。
花谨祈求的嗓音,淹没在了马蹄与车轮声里,隐隐约约的,听着倒是有些撕心裂肺。
凤瑶面色沉寂,目光平静,无动于衷。
颜墨白则似笑非笑的观她,也未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