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阑,是你吗?”她急切呼唤。
自从两个人熟悉起来,她更喜欢叫他赵天阑而非陛下,或者皇上。大约知道她从小在乡间长大,赵天阑也浑不在意,甚至十分喜欢她如此连名带姓叫他。
见她不管不顾扑过来,顾虑到她腹中的孩子,苍柏和苍云哪里敢拦她,只好闪开身眼睁睁看着她朝榻上人儿冲过去。
看清蜷缩在榻上的男子,双眼紧闭低低呻吟着,面色惨白,豆大的汗水正从他额头渗出来。
如果不是对方身着龙袍,迦逻绝对不敢相信对方就是平素那个虽然有些不足之态,但犹如玉人儿一般的翩翩帝君。
及至靠近,感觉有一阵彻骨的凉意袭来,她定神细看,这才发现赵天阑是睡在一块通透莹润如玉的冰床上面。
到底是什么病症需要这种万年寒冰做床?
她毕竟从小跟随药婆婆长大,虽然发了毒誓不学,却也耳濡目染知道很多东西。
思忖良久,她慢慢俯下身子轻握住对方的手,感觉对方脉搏断断续续,时有时无。不由长叹一声:“赵天阑,你身为一国之君,怎么会中阴阳生死符?”
阴阳生死符,顾名思义,就是发作时先是如同坠入冰窖般寒冷,继而又如火烧般痛苦。既然此处有寒冰床,想来还有温泉才对。
这也就算了!刚刚这一搭脉,她还发现对方体内同时还有两种无解之毒。
“娘娘,您……您如何知道阴阳生死符?”苍柏苍云惊讶万分,异口同声问道。
“我如何知道并不重要!”迦逻眉头紧蹙,盯着他们冷声问道:“这么说前面几次没有回未央宫也是因为这个?”
苍柏苍云默不作声,元公公目光在迦逻腹部扫了一眼,觉得娘娘已经怀上主子的骨肉,有些事说了也无妨。
听他说赵天阑甫出生就被人下了毒,原本活不过十岁,后来遇到奇人种下阴阳生死符,利用以毒攻毒方式将毒性暂时止住。
以前一年半载才发一次,但随着年龄一天天增大,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密集。如此情形,估计最多撑到二十岁心脉便会衰竭而亡时,迦逻犹如五雷轰顶——
刚出生就……难怪对方看上去隐约有病态!
怎么也没有料到,这位少年帝君竟然比自己还要惨!
只是,既然是将死之人,为何一定要将自己娶到占为已有?
最最奇怪的是,明明已经知道自己是怀有身孕嫁过来的,不但不声张,反而百般帮忙遮掩。这到底是为哪般?
正在沉吟,榻上的人呻吟却愈加厉害,一张俊脸都扭曲起来,看上去惨不忍睹。
“为什么不让他呆在外面?偏偏躲在这暗黑之处?”看苍柏和苍云紧握住对方的手担心他做出伤害自己的动作,她含泪质问。
站在一边悄然泪下的苍柏告诉她,主子一发病是见不得光的,也不能让人知道,因此只能躲在这里。
这一刹那间,迦逻觉得这是自己报答赵天阑的时机到了。
自己本来就是该死之人,如果不是赵天阑的大度和包容,只怕早已化为一堆白骨……
此时的她哪里还记得曾经面对迦逻神山发下的毒誓,脑子里只想着要救这个人一命。
她相信,如果救了这个男人,以对方的性子一定会保证自己和腹中孩子的性命安全。
事到如今,什么阿九她早已弃之脑后,现在她只为自己,为了自己的孩子,为了远在南越王宫的阿婆而活。
念头转到这里,迦逻快速思索着自己可以救对方的法子——
记得婆婆曾经说过,她从小就是吃着各种灵药长大,除了蛊虫几乎是百毒不浸,还有镇压各种符咒的妙用。
如此说来,自己的血液应该可以帮助对方。但现在头痛的是体内被南越王种入了“噬心蛊”,稍有不慎就会把这东西传入对方体内……
一时间,看榻上的男子痛得翻来覆去,迦逻急得六神无主,在屋子里转来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