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当空,银辉淡淡,裕清宫内,因着萧梦晴的那三箭,气氛有些热烈,兴奋过后,多数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接下来要射箭的莫倾卿身上。
大殿之上的莫倾卿此时手执长弓,秀丽的长发在她脸上投落下一层阴影,看不清表情。
上官祁不知道,莫倾卿不是不紧张,而是她这个人越是在大场面面前,越不会让自己露出紧张、怯意等不好的一面,反倒是越会伪装镇定,至少要从气势上先将敌手压制住。
苏牧谦看着莫倾卿,脸上的神情淡淡的,心中却是有些百感交集,这丫头倒是挺冷静。
可怎么,偏偏就是她呢。
缓缓呼吸了一口气后,莫倾卿将羽箭对准靶子,长弓被拉满,随着绷紧的弦一松,羽箭利落地破空而去。
第一箭,第二箭,第三箭,莫倾卿连射三箭,虽然所用的长弓并非她习惯的,也并非女子适用的,所需要的臂力要求自然是高出了很多,但这三箭之间的间隔却并不大,不过是抽箭搭弓的瞬息间。
更让人惊叹的是,三箭呈品字状分布正中红心,无一箭脱靶,无一箭射偏,全中红心。
莫倾卿漫不经心地弯了弯嘴角,动作极为帅气潇洒地将手里的弓箭扔给一旁的宫人,这才转头看向神色极为不好的萧梦晴,“公主,如何?”
明明是个女子,但是此时她的这个动作却透着几分放荡不羁的洒脱,因为方才那三箭全中的威风,竟然没有人觉得一个女子做这样的动作有什么不妥,只觉得格外的赏心悦目,有那么一种人,举手投足都带着致命的魅力,不经意间便能夺走别人的眼球。
倒不是莫倾卿得意忘形,而是既然已经决定和贺兰宸在一起了,她就不能显得太弱。堂堂战王身旁的人,又岂能是畏畏缩缩毫无魄力的人?必要时的自信和神采还是很加分的。
莫倾卿可没忘了,她刚才丢弓箭时,眼角余光所扫到的,惠文帝那转瞬即逝的神情。
他恐怕是知道贺兰宸对她的意思的,只不过……
萧梦晴的神色难看到了极点,然而在这种场合,就算心里再气,她也只能愿赌服输。
没想到莫倾卿的箭术竟是这般,看来是小瞧她了。
“本公主说话算数,允许你来与我争贺兰宸,不过……”
“不过是凼夷国的一个和亲公主,这般行径未免太自以为是了些,擅作主张将本王当成赌注,你真当本王是死的?”萧梦晴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道极冷的声音给打断了。
“本王方才不说,是看在两国有意交好的份上,不过现下看来,只怕凼夷国的诚意,实在让人难以信服啊。”贺兰宸声音清冷,谁也没想到他会将这事上升到两国的关系上。
原先还有人惊讶于萧梦晴那般将他当成赌注,他却是毫无反应,实在不合常理,敢情是等在这儿呢。
“我……”
“王爷这话说的可就有些诛心了,”萧梦晴才刚开口,话头又被打断了,只不过这回是萧弋泽,“我凼夷最尊贵的公主千里迢迢来和亲,这诚意难道还不够?”
“尊不尊贵,小爷我是不知道,不过公主目中无人,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这点,小爷倒是看得真真的。”上官祁大大咧咧地坐在贺兰宸旁边,脸上的表情有点吊儿郎当的。
“百花宴,宴百官,是皇上体恤诸臣工,为与我等臣子共聚一堂把酒言欢而设,凼夷国的诸位来者是客,却多番挑衅,甚至在大殿之上自携弓箭,如此作为,实在是……”
上官祁话至此,便不再继续,只不过这尚未说出来的话,却是更让人忍不住去细想了。
不过,现下这剧情的转变,别说莫倾卿,就是有些入朝尚浅的臣子,都有些看不懂了。
方才不是在比射箭吗?怎么画风突然变成这样了?
看着这一搭一唱的两人,莫倾卿偷偷扫了眼大殿中诸人的神情,总觉得自己似乎忽视了些什么很重要的事情。然而,尚未等她想明白,萧梦晴的声音倏然响起将其打断。
“贺兰宸!你的这些说辞,是不是为了她?”萧梦晴脸色铁青,指着莫倾卿大声质问道,“一个无权无势来路不明的乡野丫头,也值得你这般大费周章?贺兰宸,你的眼光可没那么差,莫不是她使了什么狐媚手段,爬上了你的床榻,把你迷成了这样?”
此话一出,莫倾卿下意识觉得萧梦晴似乎又把之前的重点给带偏了。
凼夷国一族最早其实是马背上的游牧民族,作风彪悍,骁勇善战,只不过后来成国后渐渐受了些农耕文化国家的影响,到了现今的凼夷皇帝这里作风才慢慢改变。然而渗入骨血里的东西又岂是一朝一夕说改就改的?故而萧梦晴身上更多的其实是游牧皇族的骄矜自傲。
她自然可以是使团刚来时那样惊艳动人软若无骨的模样,然而更多的恐怕是骨子里的骄傲和彪悍。只不过因着平日里掩饰得好,旁人见不得罢了,不想此刻却是破功了。
莫倾卿觉得,要不是因为现在场合不对,她真的很想打开萧梦晴的头盖骨看看丫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这种那么不过脑的话三两下就说出来了,还是在这样的场合,真是厉害啊。如果不是因为萧梦晴说的人就是她,莫倾卿真想当个吃瓜群众搬个小板凳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热闹。
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贺兰宸、莫倾卿和萧梦晴三个人身上,头一回如此契合地想到,敢情弄出这么多幺蛾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