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驶入靖轩王府,稳当当地停了下来。
夜影听着马车内的争执声,心中不禁有些担忧,这两个人,怎么又变成这般剑拔弩张的局面?之前不还好好的吗?
这两个人也真是奇怪,王府里的弟兄们几个都看得出来双方都对彼此有好感,他们家王爷更是了不得,整颗心都在莫倾卿身上了,可都这样了咋还不直接跟人家姑娘说明白呢?
现下好了,好不容易回缓的关系,又成这模样儿了,这发展的速度和走向,看得他实在是着急啊!
夜影觉得自己简直是操碎了心啊,你说他明明是个形象刚正的护卫、鼎鼎大名的靖轩王爷的得力干将,怎么就沦落到来操心这些事儿了?!这都怎么回事儿啊?!
一个两个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吗?
“爷,到了。”深吸了口气后,夜影冒着极有可能会被波及的风险,出声道。与其这个时候打断两人的争执被骂,也好过两人愈演愈烈冲动之下说出不可挽回的话来。
然而,他的这声干扰,终究还是迟了些。
“好!”贺兰宸冷笑一声,“你不说,我有的是法子查出来……”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能不能拜托你别老是那么自以为是多管闲事?”莫倾卿心下一惊,琥珀色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和无措,硬邦邦地开口。
她自然相信,依照他的能力,查出来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贺兰宸气结。
与他无关!
该死的!这丫头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只要是关乎她的事情,再微小也与他有关!为什么她就是不懂呢?
“医馆的盈利,我会每月让人送到府上,以后咱们就各过各的吧,最好别再有什么牵扯了,跟你扯上关系,总归不会有什么好事。”莫倾卿垂下眼眸,快速说道。
贺兰宸脸上的所有情绪在听到她这句话的一瞬间都凝结了。
“各过各的?不再牵连?”贺兰宸定定地看向她,冷声重复道。
“对。”莫倾卿冷冰冰地回了一个字,一副不想再多与他言语的模样,将视线转向了别处,以此来掩饰她眼底的无措和不安。
“好,很好!”贺兰宸冷笑一声,意味不明的说完后,愤然站起身来,伸手掀开马车的帘子,径自走了出去。
莫倾卿眼睁睁地看着他头也不回,直接跳下马车,大踏步离开,原本交握在一起的双手早已绞扭成拳,心底微微慌乱起来。
本想挽留,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就这么一拍两散互不牵连各过各的,也好……
不是么?
可是,莫名的刺痛感却从四肢百骸里突然间奔涌了出来,心似乎在那一刻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狠狠地掏出了个洞,疼得让她止不住地战栗,痛得所有的意识都模糊了,只是,朦胧中,似乎有个声音在拼命叫嚷着,别这样,别这样……
慢慢的,有雾气袅绕地盈上眼眶,渐渐模糊了视线……
夜影听着马车内那极力压抑着的低低的抽泣声,再看看自家王爷那越走越远的身影,顿时左右为难了。
他是该在外面守着呢,还是该跟自家主子回去?
他要不要帮他家那不解风情的王爷跟人姑娘解释解释?
“咳,”思索了片刻后,夜影有些尴尬地对马车内有着一帘之隔的莫倾卿开口道,“莫姑娘,王爷其实……”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能不能请你先离开?”莫倾卿没想到马车外还有人,听到夜影的声音后急忙开口打断。虽然她极力隐藏,但声音里还是透着些许哭腔。
“这……”夜影终归是有些犹豫,虽然已经在王府里了,但这姑娘目前的状态依照声音来推测似乎不大好,要是没个人在边上守着,总觉得不大放心啊。
“我没事,就是想在小空间里坐一会儿,等会儿就出去。”莫倾卿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
似乎自打父母去世以后,她就莫名其妙养成了这样一个习惯,心情特别低落、压力极大或者极度难过的时候,就会找一个狭小的空间躲起来,要么发呆要么哭一场,等出去了之后就又是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
“那我先走了,你记得早点下来。”夜影从善如流地答复道,安置好马车后便先走了。
谁知,才刚走出不远,便见贺兰宸又匆匆返了回来。
“爷,您这是要出去?”夜影一愣,忙声问道。
“倾卿呢?”贺兰宸清冷开口道。
“还在马车里,好像哭了。”一提起这茬,夜影立刻就就来劲儿了,话匣子一下子便打开了,“不是我这当属下的说您,您说您对莫姑娘那心意,我们哥几个这么迟钝的都看出来了,怎么您……哎,您上哪去呀,我这还没说完呢……”
贺兰宸早在听到夜影说莫倾卿哭时便已经懊恼不已了,哪还有什么心思听他说这些有的没的,直接甩手走人,快步奔向了马车。
待他轻轻掀开马车的帘子时,便见莫倾卿坐在地毯上,双腿曲起,双手环抱着膝盖,将自己的头埋在了双膝间。因为压抑的抽泣,她的双肩偶尔微微颤抖着。
听到帘子响动的声音,莫倾卿并没有抬头,而是闷声说了句:“夜影,我不是让你先走,我想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待会儿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她的语气里透着小小的委屈和埋怨的意味,又因为带着哭腔,听着实在是令贺兰宸觉得又可怜又让人心疼,恨不能将她紧紧搂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