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过去,是因为过去值得怀念。项籍并不是一个特别多愁善感的人。
之所以感到孤独和怀念,是因为项籍突然发现他只有在过去的时光里,才能够找到自己和自己的家。而现在,他只是一个浪迹在无数位面之间的孤单流浪者。往事不可追,而未来也无法期待,他有的只是现在,跟随着主神的任务随波逐流,才是项籍唯一能做的。
项籍一直把民国宗师世界的任务经历当成一趟特别的旅行。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对于那些高兴的事、悲伤的事自然缺少了代入感。这个时空里的一切人和事是一幅波澜壮阔的画卷,而他就是那画外看风景的人。
在这里一边看着风景,一边学习一些有用的东西,一路磨砺他的功夫,细心体会拔山劲的每一个运转细节。看着自己对这门功夫越来越熟悉,了解越来越多,这种日子项籍感觉还是享受的。
直到他踏入黄河流域,项籍才第一次感觉自己进了画中,而不是画外事不关己的赏景人。
现实中的项籍是北方人,以他的时间维度算起来,项籍离开自己的家乡已经好久了。自从项籍早期的那次意外回归之后,转眼间他已经有快二十年时间没有踏上过那熟悉的土地了。
不离开家乡不知道思念的滋味,就好像很多背井离乡、远渡重洋的华人直到去往国外,才会知道自己有多爱国一样。项籍也低估了家乡故土对自己情绪的影响。
降临民国宗师世界之初,因为是在南方的关系,项籍的感受还并不深刻。面对陌生的山和水,以一种局外人视角看待一切的项籍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他进入主城以来碰到的第一个与他原生位面高度相似的任务世界。先前的楚汉世界毕竟是主神直接干预下创造的位面,那个位面的山川地理很大程度上已经与项籍熟悉的原生世界大不相同。
所以,当他几天前通过某个不知名的渡口渡过黄河,不期而遇的突然看到熟悉的黄土地,熟悉的山川地理,听到那熟悉的家乡口音时,项籍忍不住热泪盈眶。哪怕这个世界的家乡并没有他熟悉的那些现代化建筑,可光凭这午夜梦回中偶尔得见的山与水,就足以击穿项籍那毫无防备的心扉了。
项籍深刻的意识到,他不但在这个世界是一个看风景的局外人,他更是一个毫无根基的幽魂,无论在哪个世界里都是。不但在这里,在这个清末民国时期的世界里并无他项籍的一席之地,就连他自己原本的世界也早就在飞速流淌的时光中远远的抛弃了他。
万千宇宙,何其宽广,可惜已经没有哪一个角落属于项籍了。也许,只有在亲人所在的地方,我才能找到一丝家的感觉吧?项籍以前一直在下意识的回避这个问题,今天这个不期而遇的发现,让他突然间十分想早点结束任务离开这里。
也就是在这样的心境下,项籍开始了他北上之后的第一场战斗。
。。。。。。。
八国联军侵华战争是指公元1900年5月28日(清光绪26年)大英帝国、美利坚合众国、法兰西第三共和国、德意志帝国、俄罗斯帝国、日本帝国、奥匈帝国、意大利王国等国派遣的联合远征军,为镇压中国北方义和团运动而进入中国所引发的战争。八国派遣的联合远征军开始时总人数约有3万余人,后来增至约5万人。
19世纪末,帝国主义掀起了瓜分中国的狂潮,激起了义和团反帝爱国运动。光绪二十六年三月(1900年4月),义和团运动已经由山东、直隶等地蔓延至北京近郊,蓬勃发展起来。
为了镇压义和团运动,扩大对华侵略,英、法、德、奥、意、日、俄、美八个帝国主义国家借口清政府排外,联合进兵中国。1900年6月,八国联军攻占大沽炮台;7月,攻陷天津;8月,占领北京。战争最终以清王朝战败,与列强签订《辛丑条约》,赔银四亿五千万两而告终。
而项籍来到天津时,正是人间六月天。那个一年中最炎热的季节,战争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哎!后生仔不听话,非要这会过河!”絮絮叨叨的艄公撑着一尾小舢板,将项籍放下了岸。
“老丈快回吧。”项籍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叫送他过河的渔夫赶快返回对岸。到达目的地的项籍发现他被一条河拦住了去路。对岸正在打仗,河上的渡轮、渔船谁都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过河。
最后还是项籍在渔村里高价租到了一条渔船,这才抵达对岸战场。老艄公一路上早就劝过项籍好几次了,现在木已成舟,他只好摇着头撑着小舢板急急忙忙离开险地。
呯!呯!老艄公的急切与慌张看来是有道理的,刚刚踏上空无一人的渡口码头,还没来得及看看情况,项籍就听到附近村庄传来两声刺耳枪响,这个地方显然也并不安全。
栓动步枪的声音?是军队!项籍心头一动,急忙朝村庄内赶去。然后,他看到了一伙穿着黑色军服军帽,操着奇怪口音的亚洲面孔正在村庄内烧杀劫掠。他看到的这支队伍总共有十余人,大都手操装了刺刀的长杆步枪,为首的一个军官模样的家伙,腰间别着手枪,手持一把锋利狭长的指挥刀,正将滴血的长刀从地上一具尸体中抽出。而他的周围,是几十具身首异处的村民尸体,殷红的鲜血已经汇聚成河。
日本人?看到拿刀那家伙嘴唇上标志性的仁丹胡,项籍瞬间确定了这些人的身份,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股无名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