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掉了盗跖,我便想着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看看《墨经》,无意间看到颜路端坐在对面的亭子中,正专心看着竹简。
湖柳绕堤,池馆水榭,颜路神情恬淡安然,两边掩耳的发丝在微风中飘舞,看着这个令人陶醉的画面,我脑海中竟然冒出了一句诗: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我回味了下这个诗中的意境,顿觉汗颜,怎么会想到这上面去了?颜路虽然长相柔美,但怎么说往那一坐,还是很有二当家的气场的,而且往往越淡然的人越是深藏不露,起码以我的直觉是这样!想到这里,我便走了过去,安静的在离颜路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并没有想打扰他,只是想等他请教他几个问题。关于儒家六艺中的数,我还不是很了解,总得先问个明白。
“子雨姑娘,你坐在这里许久怎么不说话?”看得出他早就发现了我。
“子路师兄,我有问题想请教。”我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礼节性的行了个礼。
颜路眉宇舒展淡然一笑:“子雨姑娘不用拘礼,有什么问题尽管可以问。”
“请问子路师兄,儒家六艺中的数,学的是什么内容?”
“哦?子雨姑娘对算术也感兴趣?”颜路看着我,眉眼的笑意更深。
“这个……不瞒师兄,因为我和子房说好要比试算术,所以特来讨教,也好有个准备。”说着我又想了想,补充道:“对了,子路师兄,之后遇到子房,你可别告诉他我来请教过你,谢啦!赫赫。”
颜路冁然而笑:“那么子雨姑娘想了解算术的哪部份?”
“大致说下学些什么内容便可。”听颜路欣然同意,我忙端端正正坐到他边上,认真的洗耳恭听。
“儒家的数,主要学的有算筹,还有商高的算术之道。”
“商高?”
“商高是周朝有名的学士,周公姬旦称他善数。经常与周公论数学,他提出数之法出于圆方。‘圆出于方,方出于矩’与‘勾股圆方图’,以及用矩测望高深广远的方法。”
“啊?子路师兄,你刚才说勾股?”我用手指在手掌心比划着勾股两字。
颜路看了看,点头道:“正是。勾广三,股修四,径隅五。”
“三……四……五……”我琢磨着,这不就是勾股定理嘛,三的平方加四的平方就是五的平方。没想周朝时就已有此理论,这个比西方是不是还更早呢?
颜路看着很认真思索的样子,笑道:“没想到子雨姑娘也是颇有学识,如果你想学习算术,我等下请弟子帮你送去一本典籍供你慢慢学习。有什么不解之处,问我和子房都是可以的。”
“恩恩,谢谢师兄~”我心想,颜路果然也是为人师表循循善诱,虽然内容枯燥但他话语柔和让人听着如沐春风,自然也不觉得乏味了。我又转而一想,这个篆书过于晦涩,看着累人,何不现在就请颜路继续给我上上课,也好理解的快些。我便恭恭敬敬试探性的问道:“子路师兄,你能否现在就给我讲讲算筹呢?如果你没时间,也没关系,我拿了书自己去琢磨。”
颜路点点头,悠然的放下了手上的竹简,笑道:“也好,我现在就帮你说说算筹。”说着拿起身边搁着的笔,摊开一条空白的竹简,给我示范算筹运算的过程和原理。
不知不觉天色已是一片深红,对岸少羽和儒家弟子们嬉笑着说要去海边,看来张良是上完课了。正想到这,就听见张良清朗而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对岸传来:“二师兄,云儿可有烦你?”
颜路闻声,起身笑道:“哪里,只是问些……”
怕颜路直接说出真相,我连忙用力拽了下颜路的衣角提醒他。颜路顿了顿,微怔,不过很快回过神,对张良说道:“只是问些论语中不解之处而已。”
我看了看颜路,他神态似乎有些不自然,这才意识到自己举动不妥之处。儒家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哪有像我这样堂而皇之去扯别人衣角的,顿觉有些尴尬,便行礼告辞道:“子路师兄,多谢指教,改日再来请教!”
颜路也礼貌作揖:“子雨姑娘,举手之劳而已,客气了。”
张良就站在水榭走廊的尽头,见我过来便和我并肩而行。我们都默然,各自在想各自的事情,走了一会儿,他突然问道:“云儿,你好像和二师兄很谈得来?”
这时我正思索着刚才学的算筹,也就无心的答了句:“嗯~师兄的确为人师表循循善诱。”
张良脚步顿了一下。
我侧过头,目光落在张良身上,见他神色古怪似乎在想什么疑惑不解的事情,我这才开始回想:他刚才问我什么来着?我和二师兄很谈得来?嗯~~~的确感觉和颜路说话很是亲切,只是好像哪里不大对……我回答对于儒家的人来说……似乎是不是…..太露骨了?!我顿感汗颜,张良不会以为我喜欢颜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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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此段提到的六艺的数学的内容是楼主自己的脑补不是正史,算筹是的确先秦时期就有的计算方式,颜路说一段周朝商高勾股是在西汉的《周髀算经》中写的故事这里借用下原文走个故事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