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廊中的莺莺雀雀还在清晨就开始叽叽喳喳,在金丝笼中蹦蹦跳跳,时不时的涨起浑身羽毛,在晨光下抖擞起精神。
闺房中,芸碧又翻了个身,她听着滴答的鸟语,还有下人丫鬟们晨起忙碌的炊声,极轻极轻。都像被克制着,生怕一个不对,犯了错,又或是打扰了主人。
这样的一幕清晨,说不出的熟悉,有家的味道。
绣枕边上,她秀美的乌发披散而下,长长的睫毛上下闪动着。看起来像是已经醒了,却迟迟舍不得睁开眼睛。
这位清丽绝俗的女子,嘴角勾着一抹雅淡清甜的笑意,翻了一个身,趴在了枕上。听着这井然有序的声音,她很容易想象出此刻外头忙活的情形。
绣枕软软的,还透着淡雅的清茶香,熏香静谧宜人,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
最后,床上的容色绝丽的美人终于舍得睁开眼睛,明眸流转,灵动清澈。她娴雅舒缓地一转,抱着绣枕,微微靠着,任凭着柔美的乌发俏皮地垂在身旁两侧。
这会儿她才注意到,不禁头上的发饰都被褪去,原来连身上的袖裙都被换了。她眼睛一眨,眼底透出一抹青光,就像天山融化的雪水一般,清冽明亮。
心底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这会儿“起床气”算是消平了。她伸出纤葱般的细指,拨开那层淡绿色的帘帐,还有一层精美纹络的镂空薄纱。透过薄纱她能看出门外有两个小小的人影,低着头,似乎是在等候她。
芸碧眼眸一抬,轻咳了一生,这会儿,丫鬟们才知道原来小姐醒了。门被轻轻的推开,走进来两个小丫头,身量看起来比瑞慕溪还要小些儿。显然分配丫鬟的时候慕婉花了心思,估量着芸儿姑娘是极好洁净,世俗之人孔会惹她生厌。不如安排两个利索的小丫头,虽小不懂事,但是杂物还是能处理妥善的,又不似大些的丫鬟儿们有心机,爱小打小闹。
芸碧看她们的模样儿,倒像自己的妹妹一般,因而淡然一笑,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们的地位低,进府后,二小姐唤我阿朱,这是我的妹妹,被唤作绿寰。”
后来芸碧才知道,皇城中的地位低下的女子都是没有名字的,出生时跟着父姓,当奴仆后被赐名,若是嫁为妾室又是跟夫君的姓氏。就像更换的名字一样,身不由己,任人摆布,只能顺从命运,也从不知抵抗,更不会觉得不公平。
阿朱,绿寰两个小丫鬟原先还有些儿胆怯,偷偷瞄了一眼主人的神色,只觉得仙资卓越,只有脱俗的美,不似二小姐还有一份精明锐利的戾气。
芸碧一早的心情有很好,任谁看到这样的笑颜,心中恐怕都不会再自寻烦恼,两个小丫鬟心中的怯意尽散,平端有一股亲近的感觉。后来芸碧又闲谈着问了几个问题“你们多大了?”“家在哪儿。”“家中都还有谁?”“几岁入府的?”
慢慢两个小丫头话也变多了,小孩儿背压抑的天性也散放了一些出来,竟也多了些生气,不再规规矩矩死死板板的。这些本该是这个年龄最平常的,这会儿看来,却因为稀缺而显得宝贵。
寒峰谷中也有不少下人,却都不开口说话,将来也不会再开口说话,因为他们全都是哑巴。谷亦正亦邪的寒峰谷也因此披上了一层更浓厚的神秘色彩。
因此江湖中一直有所传闻,说老药王生性怪癖残忍,用他的魔药将谷中的下人全都药残了,弄哑了。有的说是为了不让他们泄漏谷中的药草秘密,有的说因为药王生性怪癖不喜欢听人言语。
只有芸碧知道,那些都是爹爹或是大哥出谷办事时遇见的可怜人,然后将他们带回谷中收留。
只是药王本事通天,这些哑病聋病,难道会治不好?芸碧也想不通,药王有时候会说,“天生的不足又或是后天不可逆的损伤,都是不能治愈的。要知道每个生命能生长得完整而美好,都是上天的恩赐。至于有些残缺的,也是天命的安排,不必刻意违抗。”
命,又是命!她生而姿容觉丽,过得又无忧无虑,偏偏她也觉得自己被命运困住了。
那之后,她变得孤孤单单,大哥经常外出,爹爹只着心药材,下人又哑又聋,而且还从不与自己交流。
她有的时候常常会一个人发呆,觉得像被世界抛弃了,一个人,总是一个人,在练习琴曲,一个人在对各种植物药材说话,一个人玩着流水,一个人望着空谷夜空,孤孤单单。她也跟着变得沉默,可以一整天不说话,一整天发着呆。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忘记了自己是谁。
寒峰谷对外人而言,绝对的防御,有着不可窥测的秘密。对于身在其中的她,同样也在瞒着什么。但她生性不喜欢刻意做什么,因此就算孤僻了自己,也不会主动去问什么。
人都是有两面性的,对人她大多时候都是笑得明艳可爱,连自己都骗过了。
出谷算是一次反抗的爆发吧!然后她的眼神渐渐变了,那眼底凛寒绝然的“漠”很久都没有仔显现,随着她愈加的开朗,定会渐渐的消失匿迹。她眼中透着坚定的光芒,嘴角的笑意个更深了。
眼前阿朱,绿寰虽然长得还像小孩子,做起事情来勤快利索得很。很快,门口来了下人通报芸儿姑娘一道儿吃早茶,芸碧也梳妆好了,刚出走到回廊“芸儿,等等,我们一起。”原来是慕婉。
“昨晚睡得怎么样?”
“很好,一觉就到天明了,好久没睡得